1.
今天早晨去村庄里的菜场,路上看见小时候见过的放水的沟渠,水流窄而缓和地流过每一块充满生机的寸土,那么平和静默什么也不诉说,仿佛一位逝去的老灵魂,肉体的灰烬被冲淡入每一条河流,河流水是那么洁净又是那么混浊,此刻的田野在夏日的尾声老泪纵横。一位老人在沟渠面前蹲了下来,原来是为自己的孙儿洗去手上的泥巴。这个场景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熟悉啊,可是这个被城市文明侵袭的大脑却始终回忆不出在那炎炎夏日为童年之我清洗泥巴的人。我也蹲下身来再去抚摸一下沟渠里的水,水流温暖得令人惊喜,我本以为它是清凉的,没有想到它是温软的,是在这炎炎夏日也需要的一种温暖。是一种静默深处恒温的爱,这种爱我很难找到相对应的主体,它似乎是混合,来自一个家族,一片自然,或者一方精神世界。沟渠旁有三株鲜艳的话,是爱花的人认真栽下、精心浇灌,花在烈日下开得更艳丽。我不禁觉得这沟渠不是自然界的沟渠,是爱花人的沟渠,她的沟渠以花为界供养着对这个世界恒温的爱。
当我再回望我走过的沟渠,沟渠浇灌的田野之上飞起了一只白色的飞鸟,飞鸟的振翅呼唤出四五只雪白,飞鸟们头顶金黄如风扑向高空,再旋即飞入深林。它们似乎在等待下一次起飞。
2.
11.86元的鲫鱼老板只收了我11.6元,上次他也是这样不会四舍五入。经常会遇到这样不太聪明的老板。这位卖鱼的老板挑了一条最活跃的鱼给我,问我:“这个大小够了吗?”买鱼前我的心里已经有了鱼一样形状的期待,这条鱼的大小以及活力正好完美符合了我的期待。老板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老板还有其他特别的能力,他把鱼裸露地放到放到称盘上,两手悬空,双手好像有魔法一样,鱼乖乖地听老板的话不再动弹。接着他便说出那个令我诧异的话:“十一块八,你给十一块五。”我想,手机支付这么*的时代,就是老板说“十一块八毛六”我都可以接受。付完款,鱼就被老板带到案板上“就地伏法了。当老板把装有鱼的红袋子递给我时,鱼依然在袋子里跳动。它那么倔强,实在为“十一块五”表示不服气吗?我想,是的。
鱼被我带回家,解开袋子,发现鱼竟然被处理得那么干净,深红的鱼鳃、鱼内黑色的物质都被处理的一干二净。鱼肉软绵有活力,做出来的鱼汤也是清亮香醇,咽下去不光可以洗涤生命与生俱来的垢,也可以滋养与生活磕碰的疼痛。时常有一种疼痛我肉体感觉不到,但是精神感觉到被拧成乱麻的窒息感。就像一场大雨过后,天气依然闷热无比,我淋湿了发髻、湿透了衣衫,带着刺的藤蔓轻轻划破我的双腿,奔跑时我并未感到疼痛,只是一场雨后带有盐渍的汗直逼我的伤口,若干的小刀片在我伤口上不会切割得更大更长,而是会往越来越深处割裂,“刀片小队”带着无情的武器继续往我肉里、经脉里、骨髓深处割,我快要支撑不住了。一场大雨倾盆而下,赶走了“刀片小队”,可是风干出,伤口因为雨水的浸润而发了炎症。我不得不用消炎的药物外敷内服,一天两天三天低烧不退,我只有奔跑跑出更多的汗才会好受一些。我无力地奔跑,跑过所有村庄的田野,去寻找在一个黑夜里丢失的魂魄。我的奔跑令许多鱼类葬身,令许多鱼类再也回不去它们热爱的那个浑厚污浊但又有营养的池塘。渐渐地我补足了营养也不再本来,我要静静的缓缓地休息一下,我自己似乎变成那流水中的一支,奔向那个浑厚的池塘。成为鱼类之家的一份子。此刻,我也成了鱼。即使有了伤口,即使开膛破肚也会活蹦乱跳的鱼。如果这辈子成不了鱼,就成为浑厚的河流,像所有的鱼一样前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