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杏花浅
文/飞絮
在单位食堂北侧一角的屋檐下,生长着一颗老杏树,漫长的寒冬过后,每天再经过这里时我就盼望着春风能早日吹来,盼望着那一树杏花能灿灿盛开。
杏花不同于桃花那样开的火热奔放,我总觉得桃花太过浓烈香艳、放肆招摇,它的滟是流光溢彩的,是开在诗经里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而盛开着的杏花是安宁沉静暗香袭人的,给人的感觉是清丽温婉的。轻浅得粉嫩像是在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上略略施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颜色不妖冶不轻佻,美的恰到好处。如果把桃花比作雍容华贵的大家闺秀,那么这杏花应是清秀脱俗的小家碧玉吧,一如东坡先生所言:“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随性但不做作。
阳春三月,不止是人间最美的春天,也是这满树杏花的春天。这个时节因有了杏花的晕染而变得内敛含蓄。看那小小角落里静静伫立的杏树,虽然它的枝干依然是毫无生机灰褐色的粗粝厚皮,可枝头一抹抹轻红的花苞无时无刻不向你传递着春天撩人的气息,它就这样恬淡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疾不徐,可越是这样它愈能牵引你的目光、左右你的视线。
慢慢的,枝条上的花苞愈来愈密挨挨挤挤,终有三两朵等不及的便肆无忌惮地盛开在春的怀抱里,起初因为是星星点点所以略显隐忍寥落,后来或许是内心逐渐丰盈锦绣,于是千朵万朵终于泛滥成一树花海……尽情绽放的杏花为这一方静默的天地平添了几分柔美,那一朵朵盛开的繁花,娇弱的花瓣透明空灵,层层叠叠由粉及白,美的淡定而自持。
我不知道这杏花究竟开了多少年,或许从唐诗宋词里一直开到我眼前的这个春天,似乎千百年来从未曾改变。如果人们执意把桃花定格成诗经里的“桃夭”,那么在我眼里杏花就是诗经里那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这深深的念念不忘里,是溢满对杏花纯美的思无邪。
于是,在经过一场濛濛烟雨的浸润下,杏花再一次将它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午后的雨来的悄无声息,透过薄薄的雨雾,心心念念想的是那株结满繁花的杏树,不知它是否被轻风吹落满地?不知它是否被细雨零落成泥?拿起一把伞置身在细密的雨丝里,当感觉到微凉的脸颊和濡湿的衣襟时才意识到手里的伞并未曾撑起,站在树下看着在微风中四下飘飞的残花心里满是不忍,带着雨珠儿的花瓣晶莹剔透似乎更加羸弱。
看着满地缤纷的落英,痴痴迷迷中似乎听到它的低诉轻言:请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谁说我的离去是生命的终结?我的凋落只是为了孕育新的果实,我的结束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我虽然老去但我活在果实里,无论脚下的土壤如何贫瘠,但只要我的根系深植于大地,那么我的生命就会生生不息!抬起头看着枝头细雨下娇媚的杏花,看着那一片片初绽的嫩芽,我眼前涌现的似乎不止有累累的果实还有杏树那执着的信念和希望……
是啊,也只有这样纯美的景致才会出现在早春微雨后的杏花树下,就连空气里仿佛都凝结着如杏花一样清清浅浅,一尘不染的气息,而萦绕在鼻翼间那缕久久无法散却的还是杏花那细细碎碎的香甜。此刻,真想让时光就此悄然停歇,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树下,看你花落花又开,看那春去春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