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多到楼下,发现淅淅沥沥下着雨,起床时分明看见朝霞映红窗框,老天的脸色变得真快。抬头看看,云层并不厚,而且有些地方还露着蓝天,雨肯定下不大,时间也不会久。
不想上楼拿伞,索性不去公园了,就在小区里转一转,上班时间很快就到。前些天看见那些复式房的院门前好些花开着,今天正好去看看。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色胜春朝。
一直觉得秋天的花开得不同凡响,颜色经风沐雨地沉淀下来,沉甸甸的;枝叶也不招摇,甚至有点儿萎靡,就更衬出花的冷艳。随手拍了几张照片,牵牛花、大月季、步步高、小菊花……红的惊心,黄的璀璨,有了小雨滴的滋润,今早的花更是美得妖娆。
我从心底里喜欢锦城的秋天,特别是九月末十月初,不下大雨,偶尔下点儿小雨滋润一下空气,近几年秋风也小,辽西一年两季风,一季刮半年的状况明显改善。果子次第成熟,各种苹果、梨、葡萄,可以直接从树上到嘴里,甜滋滋、水灵灵,就是一个新鲜。海鲜也丰盛,螃蟹、虾爬子、鱼、虾,大量上市。今年因为受日本核污染水排放的影响,听说海鲜价格下降很多,渔民生计都受到了影响。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为了生存,每个人都要在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挺直腰杆,拼实力想办法。
这些天频繁看到漂亮的朝霞和晚霞,只是城市的空间逼仄,居室内往往得把头探出窗外,才得见两个楼房之间的天空云蒸霞蔚。想到老家的旷野,如果遇到此番景象,人在旷野边上像一个沉默的小黑点儿。
人生也到了秋季,无论心里如何不服老,身体总会不时出来提醒不要忘了自己的年纪。一颗牙吃东西硌了一下,在小时候这根本不算事儿,如今却几个月都不敢肆意地嚼东西。腿会无缘无故地疼几天,从来没摸过网球,胳膊肘突然就疼了,别人说这是“网球肘”,很难治愈。伸伸胳膊腿儿,动动脖子,经常听见各个关节咔咔作响。至于头发白,眼睛花,这是几年前就出现的事儿,已经欣然接受,反正有染发剂,有老花镜,可以帮助聊度残生。再说,哪一天不上班了,真正成了居家老太太,染发剂也可以省,白发就白发吧。老花镜是无论如何不能省的,得看书。
这一阵儿因为缺少扩散炉管,只得见缝插针地做一些产品,不过收获还蛮大。新产品新工艺无穷无尽,不断尝试,不断总结,不断学习,不断思考,之后才能不断进步。今天看了一个视频短片,讲敦煌修壁画的人,有些感触。有的事,需要一个人默默地做,沉下心来,无旁骛,禁得住诱惑,耐得住寂寞,一年,两年,甚至几十年无人问津,无人知晓,而这个人,完全沉浸其中,做着做着会忘了时间。视频短篇的名字叫《大国厚土》。修壁画的匠人,早晨八点半进洞窟,晚上六点半出来,一天只能修巴掌大的地方,每天如此。他们说,“必须得修好,这些都是国宝级的艺术品,如果消失了,我们就是罪人。”
一个普通人,一生把一件事做好已经很不容易,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坚持。一粒玉米种子,春天埋入土里,要施肥,要除草,要打药,阳光要充足,雨水要不多不少。从发芽到长成幼苗要一个春天;幼苗长高,抽穗灌浆要一个夏天;籽粒逐渐成熟饱满要一个秋天;躲过病虫、旱涝、风雹、人为破坏等灾害,幸运地变成一穗玉米,直至颗粒归仓,要经历将近一年的时光。
什么事是心急能做成,能做好的?
鲁迅先生说:巨大的建筑,总是由一木一石叠起来的,我们何妨做做这一木一石呢?我时常做些零碎 事,就是为此。做好一件事,没有多年的摸爬滚打,不在实践中攒够正反两面的经验,很难对它有本质性的了解。有时候以为自己是专家了,再做几年回头看,又会吓出一身冷汗。从来没认为自己是专家,冷汗倒是经常冒,工作越做越觉得知道的太少,不知道的太多。
人和岁月一起在时光轴上转,春有春的花,秋有秋的果。再过一阵儿,银杏叶黄了,枫叶红了,天更蓝了,都是不错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