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节目上，清华大学计算机研究生矣晓沅在轮椅上读了村上春树先生《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的节选，“坚持跑步的理由不过一丝半点，中断跑步的理由却足够装满一辆大型载重卡车”，“世上时时有人嘲笑每日坚持跑步的人：‘难道就那么盼望长命百岁？’我却觉得因为希冀长命百岁而跑步的人大概不太多。怀着‘不能长命百岁不打紧，至少想在有生之年过得完美’这种心情跑步的人，只怕多得多”，这个坚毅的小伙读得十分认真，我听得十分感动，决定把这本书找来读读。
第一次读这本书是在去福清出差的路上，路途不顺利，但正好到达福清的时候，把这本书看完了，何不所幸。后来，断断续续又重温了几遍。这本书“基本上是将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不施虚饰地记录成文”，“这里面包含了一些类似经验法则的东西，一些无甚大不了的玩意儿，却是我通过实实在在地运动自己的躯体，通过作为选择的磨难，极其私人地感悟到东西”。这种真实的感受和朴实的文字，让我觉得十分触动，其中体会一二，记录为文。
我曾经用running girl一词写了一篇关于我最好的友人——欢欢的文字。为什么用running girl，因为欢欢不仅能跑步，还能坚持。欢欢不仅自己跑步，还会带着我运动。以前我只是偶尔去操场跑下步，后来在她的带领下，我也会坚持运动或者跑步，挥汗如雨的感觉真是好极了。所以这样看来，对于跑步，我倒不是毫无经验，关于村上春树先生跑步感受的描述多能找到一些共鸣和指引。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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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与感官感受
“开始跑步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跑不了太长的距离。二十分钟，最多也就三十分钟左右，便气喘吁吁地几乎窒息，心脏狂跳不已。”万事开头难，即使是一位坚持跑了二三十年的人，最开始跑步的感受大概与一般人也是无异的。
村上春树先生认为每天坚持跑步同意志的强弱，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我觉得这可以算是先生太谦虚了。诚然，如先生所言，跑步比较合乎他的性情，至少“不觉得那么痛苦”，但是，跑步合乎性情的人也有很多，坚持跑步的人有多少呢。村上春树先生最开始跑步的经历，让我想到了一个词“SMART原则”，“我跑得相当认真，非要举出具体的数字加以说明，便意味着每星期跑六十公里，一个月大约二百六十公里，于我而言，这个数字便大致成为‘跑得认真’的标准”——不就是可衡量标准么。
跑步的感受是“不觉得那么痛苦”，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呢。“仿佛用水桶泼过水，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被淋漓的汗水打得透湿。头脑变得朦胧恍惚，无法完整地考虑任何一件事情。可是当你不顾一切地坚持跑完，便觉得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从躯体最深处挤榨了出来，一种类似自暴自弃的爽快感油然而生。”我曾经在记录我自己的跑步感受时，用了一个词“跑到绝望，却酣畅淋漓”，我的语言匮乏，只有这样简单的描述，所以看到这样形象生动的描述，亦有一种爽快油然而生。
还有一种跑步，是非于常日的跑步，比如受到非议或感到懊恼时的跑步。“跑长于平日的距离，让肉体更多地消耗一些，好重新认识自己乃是能力有限的软弱人类——从最深入，物理性地认识。并且跑长于平日，便是强化自己的肉体，哪怕一点点。发怒的话，就将那份怒气冲着自己发好了。感到懊恼的话，就用那份懊恼来磨练自己好了。”这样看来，将情绪上的负面影响转化为行动上的动力，可不是一石二鸟。
除了每日的坚持跑步，还有各类长跑的赛程。马拉松全程是42公里，跑完这样长的距离，是怎样的感受呢？村上春树先生说二十多年过去了，每次跑42公里的感受，与当初第一次跑步的感受并无二致。跑步的过程中，特别是三十五公里以上，放弃的念头、痛苦的念头涌上心头坚持到完赛后，种种苦痛会被通通忘却，又欣欣然然地准备参加下一次的马拉松。
跑步的时候，在想些什么？这是个问题。
“我在跑步时，究竟思量了些什么呢？老实说，在跑步时思考过什么，我压根想不起来。我跑步，只是跑着。原则上实在空白上跑步。跑步时浮上脑际的思绪，很像天际的云朵，形状各异，大小不同。他们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
那么，我跑步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村上春树先生在跑步的时候会听音乐，我跑步的时候连音乐也不会听，因为我讨厌带耳机，所以我的思绪里少了一项被外界引导的项目。有同伴相约一起跑步的时候，会一起聊天。没有同伴相约的时候，我会看身边跑过的人是谁，想着这人跟我的速度差不多，这人速度好快，这个人比我慢。想着这是第几圈了，身体感觉如何，还能跑多久。这样的思绪也是一闪而过的，正儿八经的思考好像也是没有的。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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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与生活哲学
如前文所说，“世上时时有人嘲笑每日坚持跑步的人”。为什么会嘲讽，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每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并有与之相配的活法，与其他人不同，便可能产生误解，让人受到无缘无故的嘲讽和非难。遭到误解、受到非难，绝非令人愉快的事情，还可能使心灵受到深刻的创伤。但是，正是跟别人多少有所不同，人才得以确立自我，一直作为独立的存在。心灵所受的伤，便是人为这种自立性而不得不支付给世界的代价。
跑步中有一种人是为了减肥。村上春树先生大概也是易胖体质，“我常常寻思：‘人生真是不公平啊！’一些人不努力便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人却无须努力便唾手可得。不过细想起来，这种生来易于肥胖的体质，或许是一种幸运。比如，我这种人为了不增加体重，每天得剧烈地运动，留心饮食，有所节制。何等费劲的人生啊！”何等费劲的人生又是何等丰富的人生。正如诗言：当你出发去伊萨卡，祝你的旅途漫长，并充满历险和发现。
“Pain is inevitable.Suffering is optional.” 这是一位马拉松运动员在每次比赛中都要回味的真言，即“痛楚难以避免，磨难可以选择。”在跑步的过程中，跑着跑着觉得“啊呀呀，好累人啊，我不行了。”“这个好累人”是无法避免的事实，然后是不是果真“不行”，还得听凭本人裁量。“正因为痛苦，正因为刻意经历这痛苦，我才从这个过程中发现自己活着的感觉。”然而，这何尝不是生活中最普适的哲学，磨难可以选择。古老的智慧中有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现代作家路遥借孙少平这个人物也表达了对苦难的热爱。但凡，我们要走，前面便是荆棘和玫瑰共生的啊。
“我认识到：生存的质量并非成绩、数字、名次之类固定的东西，而是含于行动之中的流动的东西。”“不管有无效能，是否好看，对我们至关重要的东西，几乎都是肉眼无法看见，然而用心灵可以感受到的。而且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往往通过效率甚低的营生方才获得。”“对于我这样的跑者，第一重要的是用双脚实实在在地跑过一个个终点，让自己无怨无悔；应当尽的力我都尽了，应当忍耐的我都忍耐了。”这大概就是最朴素的生活哲学，小王子也告诫我们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但是，长大的人都忘记了这个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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