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蒂斯牛,不是一头牛,而是一头鲸,一头粉色的鲸鱼。
这种鲸鱼处于埃特兰蒂克大洋食物链的顶端,是整个海洋的霸主,嗜血如命,群居,团队作战,在海洋中所向披靡,无鱼能敌,当然那些不是鱼的海豹、海狮、海象也不是对手。简单说,就是在海里,兰蒂斯牛就是老大,鱼和非鱼都不是对手。
然而,兰蒂斯牛也是不幸的,因为他们肉质特别鲜美。它们是海洋的霸主和君王,然而陆地上,有一种生物叫人类,什么都敢吃的人类。据说,这种具有极强传承力的基因源自1000年以前一个叫“广东”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人被称为“广东人”。
食色是人类最原始的需求。古人类社会有一位哲人曾曰过一句名言:“食,色,性也。”意思就是说,好吃和好色是人的本性。满足口腹之欲是生之为人的一大乐事,但也是一个缺点,因为很多人都因吃而死。没吃的,会饿死;吃多了,会撑死;吃成肥猪,会病死;争抢吃食,会死于非命。
无亚居厨房里的那头兰蒂斯牛,现在就是人类砧板上的肉,正在巨大的水箱里用背鳍撞钢化玻璃。“咣、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
阿信走进厨房时,钢化玻璃水箱的一面,已经有明显的裂纹。
“怎么回事?”
“喂了一颗熊心。”厨房红案前一位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案板上血渍未干的空盘。
阿信明白发生了什么,追问:“另一颗呢?没喂吗?”
那位厨师一脸难色,浑身抖得筛糠一般说:“还,还,还没喂。”
“为什么不喂?”
“上,上,上不去了。”原来这位厨师被吃了一颗熊心后暴怒的兰蒂斯牛给吓得腿软了,再也无法爬到水箱顶部的投食口。
烹饪兰蒂斯牛前,为使其味道达至鲜美之极致,需要喂食两颗熊心,一颗陆地冰原熊心,一个海熊心。先喂冰原熊心,后喂海熊心。这就是米斯特里大陆最知名的兰蒂斯牛烹饪工序:“二熊心,壮牛胆”。
没成想,这头兰蒂斯牛吃了冰原熊心后凶性大发,把厨师给吓傻了,腿抖得跟筛子一样,迈不动步。
阿信没再跟他废话,拿起案板上另一只盘子里一颗鲜红的还在微微跳动的熊心,快步沿着水箱侧面的旋梯攀至水箱顶。
按动一个绿色按钮,水箱顶部一片方形的玻璃慢慢滑动,露出一个暗格。阿信将海熊心倒进暗格,按动一个黄色按钮,方形玻璃复又缓缓关上,合严后,阿信按动一个红色按钮,海熊心从暗格的侧面弹射进水里。
暴怒中的兰蒂斯牛闻到血腥味,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飚射过去,血盆大口张开着,将海熊心吞入腹中。
过了一会儿,水箱内恢复了平静,兰蒂斯牛温顺得像一只小猫,蜷缩在水箱的角落里,砸吧嘴,在回味刚才的美味。不止人类爱吃,任何食物链顶端的生物面对美味时都很贪婪,虽然他们对美味的定义和标准不一样。
吃了二熊心,兰蒂斯牛就像吃了迷幻药,变得温顺而良善。不过,要宰杀,还是得专门的屠牛师来执行。
屠牛师,是因兰蒂斯牛而得名。因为人类爱吃,海洋中的兰蒂斯牛就被大量捕捉,一个新的职业就此诞生,屠牛师。
严格来说,屠牛师也是杀手,米斯特里大陆K榜中就有一位屠牛师出身的杀手,“刺剑手”卡尔,排名K63。卡尔擅长使用的兵器叫刺剑,也是屠牛师的专用工具。这种剑细长如针,专门用来刺兰蒂斯牛的胆,所谓“胆裂魂飞”,只要刺破牛胆,兰蒂斯牛就变成一堆肉了,一堆令人垂涎三尺、美味无比的肉。
一名屠牛师换上蛙人服,从水箱顶部另一个入口潜入水中,向处于幻象世界的兰蒂斯牛慢慢靠近,再靠近。从水箱外看,像是海豚训练师温柔地靠近海豚,意与海豚嬉戏,其实是一场温情面纱下的杀戮。
阿信不忍再看,蹙着眉离开厨房,向贵宾室走去。
贵宾室里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娇笑,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这次托五爷的福,能吃上兰蒂斯牛肉。真是令人怀念啊!自从出了禁捕令,大概10年没吃上一口正宗的兰蒂斯牛肉了。”
“是啊,这年头,再有钱,恐怕也吃不上正宗兰蒂斯牛肉。那些兰蒂斯口味的工业合成餐,简直是辣鸡。”一位肚皮滚圆的胖子应和道。胖子名为图图范特,是法亚城首富,也是这一次聚餐的买单者,除了兰蒂斯牛,其他一切都是图图范特准备的。
不过,贵宾室里的八位宾客可不是奔着兰蒂斯牛来的,虽然是人间美味,很难吃到。
他们都为一个人而来,五爷凯里。今天是凯里的生日。
凯里是米斯特里大陆闻名丧胆的人物,死神榜排D5,与其相熟的人称他为“五爷”。
死神榜上的人,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只听闻名字,不见身形,因为他们是活在暗处的人,神秘异常。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凯里喜欢吃兰蒂斯牛肉。这个消息不知真假,也无法验证。
不过,作为一个生意人,图图范特觉得有能亲近一位顶级杀手的机会,还是值得冒险一试。毕竟,再厉害的杀手,也是要做生意的。
不过,能请动死神榜D5出手,还是相当困难,价码也相当高昂。
之所以说是冒险,是因为,死神面前,人人皆可灰飞烟灭。
图图范特混迹政商两界,总有一些难对付的人,之前没少与K榜上的杀手打交道,但与D榜的死神相见还是第一次,心中甚是忐忑。
但图图范特又有一丝好奇,无亚居的兰蒂斯牛哪里来的?最初,他通过隐秘的渠道联系到“红衣教主”莉迪亚,意欲与D榜死神谈一笔生意,会面地点就安排在无亚居。
一单生意,变成了一个生日Party。刚才他赶到贵宾室等候时,从莉迪亚口中更是惊闻,餐桌上的主菜竟然是兰蒂斯牛肉,野生的、正宗的兰蒂斯牛肉。而且不是他买的,也不需要他买,再说了,他也买不到。
图图范特看向坐在莉迪亚身边的无亚居老板科里亚,一个精干、精致的男人,西装革履,复古的金丝边眼镜,两撇八字胡,更像一个文人,而不是一个老板。
阅人无数的图图范特,觉得这个科里亚不简单,单凭能搞到兰蒂斯牛就不简单。米斯特里大陆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禁捕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违背的。
正在这时,阿信从外面走了进来,趋近科里亚附耳说了些什么。只见科里亚微微一怔,对阿信说:“这边叫别之来服侍客人吧,你去前厅迎候五爷。”
PS:主角终于出场了,一场杀戮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