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自 小曲儿〈上邪〉
“喂,我叫楚红雨,我喜欢你,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么?”
那年春风十里,长安城中,桃花开得艳丽,少女一身春装,站在灼灼的桃花树下,眼中流转的春色,停驻了流年。
当年,青河是丞相家的二公子,比这个身份更出名的,是长安城中最出名的曲艺大家,凭借一身白衣,一管横笛,俘获了城中多半未出阁少女的芳心。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是最真实的写照。
曲子这方面,怎么说呢,在当时的长安,毕竟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一件事,只有卖艺卖笑的伶人,才会去做的一件事。身为丞相府的二公子,这一管玉笛吹得越好,越被人轻视。
青河一气之下,锦服华裳一炬,搬进了城北母亲陪嫁的庄园。丞相老爹,倒也不曾真的亏待过他,是以每天吹吹笛,吹吹风,倒也自在。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这片庄园,闯进一探头探脑的小丫头。刚从墙头跳进来,就被守园的家丁逮个正着。吵吵嚷嚷的,惊扰了正在擦笛的青河。
本想让人撵了出去,但小丫头委委屈屈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正巧,刚写了首曲,找不来合适的人聆听,就抓了这小丫头当听众。
柔柔的柳条摇曳下,白衣少年一管横笛在嘴边,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身后是半园的桃花灼灼,少女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一手托腮,伴着空中的音色,入了神。已是分不清,看的是景,还是景中人的背影。
一曲结束,青河没有一点的怜香惜玉,唤来管家,就要把少女撵出去。少女挣脱开管家,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神色,那么认真,眼中流转的光波,黯然了身后灼灼桃花。
她说,“喂,我叫楚红雨,我喜欢你,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么?”
“若我说不,你就不会来么?”
少女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就算你不让,我还会来听你吹笛的。就是,麻烦了点。哎,下次,你让你的家丁别拦我好不好,就当作,恩,对,就当作没看见好不好?”
“除非大白天闹鬼了。”
“哎,这个理由好,就把我当成鬼好了,这样就看不见了。”
后来,少女天天来造访,一连一个多月。少女只是听曲,不开口,或者说,是青河从不开口,少女不敢破坏这气氛。来了就听曲,听完就走。偶尔可能中途有事,青河吹完,身后却已没有那个身影。呆的时间有长有短,却不曾中断 。有时来的不巧,青河没有吹笛的兴趣,少女也坐在原位,静静的享受属于两人间的沉默。
某天,一曲结束,少女并没有如以往一样离开,而是一脸喜色,献宝似的开口,“喂,我新学了首诗,念给你听。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青河哑然失笑,横笛轻敲在少女的额头,“小丫头懂这首诗的意思么,就敢妄许流年。”轻持酒杯,转身离去,抛下这春光韶华。
那天之后,少女再进不去这片院落,也终于没来得及好好告别。甚至,没来得及询问,让她轻许了姻缘的少年名字。
三年后,皇帝扩展版图,对塞外邻国发起战争。那一年的长安,桃花如血般殷红,孤雁送来上邪一曲,换来清泪一滴。
皇帝大婚,迎娶塞外公主。长安城里,红妆十里,盖过了这满城桃花。
城外,青河带着接亲队伍,看着身着红色嫁衣的少女,缓缓走进。三年的岁月,抹去了她的稚嫩,战乱的经历,黯然了她眼里的春色。四目相对,物非人非。
我求遍了天上所有神仙,只求再见你一面,只求,可以好好的告个别。
少女眼中含泪,绽颜一笑,我愿与君绝。
残阳如血,桃花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