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27日,正月十六,刚过完元宵节的第二天,下午6:15,二舅姥爷在跟家人告别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享年90周岁。
用梅姨的话说,老人儿孙满堂,一生没缺钱花,板板正正,干干净净,没受一点罪,是有福气的人。作为儿孙,虽然离去不舍,但很欣慰。用农村的话说,这是喜丧。
我最后一次见舅姥爷,应是前年了。一次回老家时,小舅陪我到家里去看望的。那时候老人家一如往常,耳聪目明,亲切待人。无论言语和行动,完全看不出是九旬的老人家。
去年夏天,老人家的生日宴,小舅和姨一起去参加的,还给我发来了现场的视频,亲朋好友一大家子欢聚一堂,老人家满脸的幸福和欢心。
今天春节,老妈没回老家,就托小舅去看望老人家。初四的时候,老人家还特意打来电话,跟老妈说自己很好,让她放心,也有钱,都花不了,不用惦记。用老妈的话说,听声音洪亮健谈,身体应是不错。
可是,谁能想到,这没几天呢,就传来老人家住院的消息。后来就是出院回了老家,给表舅打电话确认,说是不想让老人遭罪了。
舅姥爷是妈妈的二舅。
想起小时候,没少跟着妈妈去她的姥姥家。
那时候我的记忆里,妈妈的大舅、二舅、妗子(也就是我的舅姥爷、舅姥姥们)都很好客,见到我们热情招呼不说,还亲的不得了。大舅姥爷一特别慈祥的老头,个子不高,白胡须飘飘的,像个仙人道长。二舅姥爷就相反,高高的个子,穿着讲究,像个大干部。二舅姥姥一直瘦瘦的,身体稍有点弱,但每次见到我们,必迎出来,不迭声地喊着“外甥、外甥”,握着手就往炕上让。
其实那时候我的姥姥已去世多年了,在妈妈十岁的时候就走了。我见都没见过。连最小的舅舅当时也刚两岁,他都没有任何印象。
但即使如此,姥姥娘家的人,还一直关爱着他们姐弟三人,直到现在,从老一辈到小一辈,一直关系都很好。
我们家这些年一直没在老家生活,但老家的房子一直在。有时候春暖花开,或者秋高气爽的季节,或是春节,爸妈就会回去住一住。舅姥爷的家就在邻村,那时候他也还在老家住的时候,只要知道爸妈回来了,还没等他们去看老人家,自己就走过来了。我回家偶尔碰上几次,见到舅姥爷坐在沙发上,有时候也会跟老爸喝壶酒。现在每每想起来,就觉得那份亲情浓浓的,眼睛不自觉就湿了。
我姥姥嫁去的村子,也离娘家不远。十里八乡的,亲戚们之间也相熟,互有来往。姥爷也经常到姥姥的娘家走动。
听老妈跟我不止一次讲过,舅姥爷那时候走南闯北的,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眼界比一般庄户人看得开。我三姑姥姥当年上学就是他支持的。后来做了赤脚医生。还有我姨小时候得病,也是舅姥爷抱去当时的胶县,没花一分钱治好的。
二舅姥爷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还有个侄女梅姨跟亲生的一样,都跟母亲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常有往来,逢年过节走动,互相的关心和照顾,一直相处的很好。以至于连我们这些差不多年龄的小一辈,也都相熟,感觉很亲。
家有一老,是一宝。系着一个大家庭的亲情和血脉相传。
十七这天一早,我拉爸妈回去送舅姥爷最后一程。
天阴阴的,一路小雨。一如此刻的心情。
到达村里的时候,在小卖部门口刚停下车,准备买点纸。就听到老妈低低的声音:起灵了。
我猛侧头一看,主路上正迎头走来了送葬的队伍。忙忙的和老妈下车,走过去。
大路口磕头三下,送走了我可亲可敬的舅姥爷。
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大表舅讲起舅姥爷临终前的事,一件件,一桩桩,似有预感。
老人家曾说,人生最苦的三件事: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他不愿意有这样的结局。
所以,他先走了。
还在医院中的二表舅,1991年12月31日因车祸瘫痪,如今30载卧床,受尽苦楚。老人家这三十年,为了这个儿子,想必也是备受折磨,无限的疼爱怜惜。
老人家最后一程也不能来相送,二表舅心里的滋味也可想而知。该是怎样的大恸啊!
多么希望让二表舅的痛苦少一些再少一些。好好的活着,勇敢的继续陪伴家人走下去。长一些再长一些。
送葬回来,看到有个小男孩,一直在妈妈的怀里,走到哪抱到哪。小模样像极了表舅他们,我猜着肯定是哪个表弟的儿子,还没顾上问。
这些年都在不同的地方打拼,尤其跟这些年龄差距较大些的弟弟妹妹们很少碰面,留在记忆中都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更不用说他们娶妻生子后,几乎都没见过。
就走到他妈妈身边,接过他来,哄着说我车上有好吃的,带他去拿。
小朋友果然好哄,跟我去了。拿到吃的,我让他自己走,不要老抱着,他不听,哼哼着要我再抱抱。正想着法哄他呢,他妈妈不放心又过来了。看他耍赖也没办法,就又抱起他,一起往家走。
就这样熟络些了,干脆聊两句,这才正式知道,小家伙正是舅姥爷的小重孙,二表舅的亲孙子。不由感叹二表舅和二舅妈两人,这些年相伴着熬下来真实不易,但一步步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又结婚生子,还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凑成了一个好字,谁说不是格外的欣慰,抛开愁苦,也是至味的幸福呢?!
一辈子,一家人,有苦有乐,后继有人。
舅姥爷一路走好!天堂里,有天使照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