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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讲讲那时在四岁的我眼里,关于我亲爱的二舅吧!
在那个年纪里,二舅真的仿佛是神一样的存在,他好像无所不能!虽然他断掉了一条腿,但是他却看起来完全不像个残疾人,根本就没有残疾人该有的老实模样。
他走路是靠一条很重的假肢做支撑,却也能行动自如!蹬自行车,踩摩托车那都是小意思!哪怕就算是只有一条腿也阻止不了他该有的“豪气野性”。这么形容吧,二舅绝对是那种很爷们儿的人!
二舅有个最大的外貌特种之一就是他有一头自来卷。二、是他关公似的眉毛下面有双特别大的眼睛,脾气不算暴躁,也很少发火,但是一旦发火势必山呼海啸,很有水浒传里鲁智深的气势。尤其是他怒发冲冠一瞪那两只大眼睛,圆的就像两个大胡桃,冒着森森怕人的光,吓得惹他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所以背地里别人都偷偷给他起了个生动的外号叫-“横胡儿”。
刘女士说当时姥姥最讨厌烫头发,二舅有段时间比较忙没空打理头发,留的有些长了,白天他很少回家,午饭是傻舅妈给送去的,晚上回到家,姥姥已经睡下,所以见不着他面!有天白天,二舅回家取东西,刚好撞见姥姥,姥姥看他整个脑袋上顶着一团小卷卷,好像律师头上顶着的方便面发套,就误以为是二舅臭美去烫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亲生儿子居然是个自来卷!也怪当时条件差,男娃娃小的时候基本都是剃的寸头,姥姥也不曾留意二舅的头发!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姥姥还为二舅这头突然冒出来的“卷毛”跟他急了眼。掂着擀面杖追他半条街,还骂他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乱整个这样二流子的发型。搞得二舅怎么解释都没用,一气之下直接去剃了个霸气的大光头,在此期间天天抽空也得跑回家,叫姥姥看他头发的涨势,就为力证清白吖!终于,第二波头发长长后,果然把姥姥也惊呆了!
偏偏是这样偶尔有点急性子的二舅,在村里却是有口皆碑的热心人。他很喜欢小孩子,村里的小孩子也都喜欢围着他逗乐。他也喜欢养小动物,什么蛇虫蚁鸟、猫猫狗狗的家里边是不断的。有个神奇的现象不得不说,就是不管多凶恶的狗子,第一次见到二舅立马就变得温顺的跟二舅养了它好几年似的!
听刘女士讲过一个有意思的故事是,她跟老爹刚结婚没多久。有一次,在姑奶奶家牵回一只大金毛,回家喂养了几天这狗子还是认生,见人就龇牙狂吠,连老爹总是喂它都不敢近身。喂得时候还要隔着很远扔过去,最终老爹实在是拿它没办法了,就去找来了二舅。
二舅来到我家,看见金毛后,直接告诉老爹把绳子放开,老爹愣半天准备说什么,但是看二舅那一脸自信的笑容也照办了。结果还真奇了,那金毛直接撒欢滴奔向二舅,任由二舅怎么在它身上抓挠,甚至还把手放在金毛嘴里,金毛就跟个玩具似的躺在二舅脚下,摇头晃脑甩尾巴、还吐着舌头舔二舅。等二舅要回家的时候,金毛居然头也不回的就跟着二舅就跑了,跑了,,,留下原地傻眼的老爹。
其实关于二舅养狗的神奇事情还有好多好多,什么大狼狗啊,松狮犬啊,只要经了二舅的手,不管它之前的主人是谁,瞬间遗忘,只认二舅,而且后面都调教的特别有灵性!家里若是讲要来客人了,二舅讲一句,它们就知道去村口迎接,凡是二舅第一次带过去亲戚家的狗子,以后只要是二舅说要去那家走亲戚,没等二舅先到,狗子就先到亲戚家里了。
还有一个更稀奇事,就是村里面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怪相(阿飘)偶尔也发生,二舅却是那个胆大不阿的人,村里面一些大半夜拉死人的事,虽多少迷信,但当时需要的情况下,二舅总是村里人最被信任的人选。二舅曾开玩笑吓唬我们小孩子说见过小鬼哦,其实我是很相信二舅,追着他给我讲“小鬼”,又怕又想听。我感觉好像没有什么是二舅害怕的,他属虎,大嗓门,一声吼便能震慑住全场。若干年后我痴迷电视剧封神榜,还傻乎乎的臆想二舅会不会是二郎神转世的,那他可是神呢?
小表妹2岁半我4岁半的时候,二舅可以轻而易举地同时举起我们俩,放在他的左右肩膀上,我们居高临下地望着跑来的小伙伴,神气得大喊大叫,笑得满脸都是牙。
二舅自己开了一个修车铺,修各种自行车、拖拉机什么的,全是自学成才。他组装了一台三轮的小货车,那种带大棚的,大棚里面还有很多挂圈的三角皮带,这是后面我们这一大帮稍微长大点的熊孩子最好的游乐基地。由于小孩子扎堆找跟自己最亲密的人为好伙伴,我跟其他亲戚家的孩子没有培养出这么熟络的相处模式,自小就有我和我的弟弟还有小表妹三个最要好,仿佛是亲姊妹。每当二舅开着车风驰电掣,我们这群小仔子各自找好自己的圈圈,像一只只调皮的猴子一样挂在圈上,随着车身的颠簸,在大棚里摇摇摆摆,相互碰撞,一路上狼嚎鬼叫,车外则是二舅爽朗的笑声和宠溺的担忧嘱托声。二舅其实很帅,也很喜欢耍酷,开车的时候总是戴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黑墨镜,一身利落的时下小青年打扮,大哥大的派头十足。
二舅的修车铺大概开在村子出街中间位置,往东头那边经过一大桥,大桥再往前是个这个村最大的“代销点”------当时的商店,卖各种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代销点对面是所小学。往西则是去我自己家的方向,当然这个是我后面才知道的,当时最让我牵肠挂肚的其实是另外一家“代销点”它的位置正好是从姥姥家出来进街的对面,离二舅的修车铺也近些。最难忘的是,每当我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时候,姥姥就会把我放在姥爷的背上,那是一张佝偻的,干瘦却很安全的背,我乖乖的趴在上面,搂着姥爷的脖子,姥爷就会背着我一路哼着我听不明白的小曲,一步一个脚印的背去街上找二舅。二舅就会给“毛毛”(零钱),拿着“毛毛”姥爷再背着去那家离舅舅修车铺近的“代销点儿”,搓一堆糖果,最后再背回在家里等待的姥姥身边,这才算“休战”。
二舅修车技术精湛,为人又爽朗幽默且价格极尽优惠,很多隔壁村的人车坏了也都找二舅修,在修车铺若是遇到路过的外乡人,经济比较困难,二舅总是助人为乐,免费帮人修补,所以他的修车铺生意总是红红火火的。偶尔不忙的时候,找他闲聊打趣的人也大有人在,年龄跨越度也是很大,上到六七十岁老人,下到五六岁孩童,他总是能把那些人逗得捧腹大笑。恍惚间,所有人仿佛都会忘记二舅也是个会黑脸的“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