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蛾

木 の 葉 の や うに ぱ ら りと 落ちて 、 落ち る途 中か ら輕や か に 舞 ひ 上 が っ た ーー川端康成


绿蛾

早晨上班推开门,公寓门口的地上躺着一片淡绿色的树叶,门的开合惊动了它,它动了动,我蹲下来,才发现这是蝴蝶。淡绿色的翅膀铺张开来,中央处有两只淡黄的圆花纹,翅膀顶端有着一字展开的触须,圆圆的触角以飞快的速度振动,如果不仔细看,或许以为是静止的。

拍了照发到群里,争论了一番,又查了查网页,才知道这是一只绿蛾。

这是一只绿蛾最后的姿态,张开翅膀,如同树叶一样匍匐在地,和地面的几何花纹组成意想不到的美丽图案,翅膀有些残破,但整体的形状依然保持完好。

生命的谢幕,如同。

突然想起了川端康成在《雪国》中对秋蛾的描写,如同树叶一般飘飞,旋转坠落。

当年读到此段的时候,眼前出现的画面只是枯叶一般灰褐色的蛾子,晚上往聚光之处奋不顾身扑去的蛾子,落下之后被随意用纸包住碾碎扔进垃圾桶,心中没有任何感动。

川端康成所遇到的,其实也是这么美丽如同蝴蝶一般的飞蛾吧,否则怎会有那样的忧伤,忧伤起于美丽。蛾子死去的姿势很闷,巨大的翅膀下胖胖的身体一动不动偶尔颤抖一下,仿佛是被闷死的。蛾子在日本文学中象征的是郁闷而苦涩的人生,川端在《蛾》中写了一个上了年纪体型开始发胖的女艺人,最终慢慢走向人生的终点。

这样的人生,是大多数默默无闻之人的人生,如同你我。

神奈川是个风物闲美的地方,空气有一种透明的气息,昆虫、飞鸟、树叶、野花、在蓝天下肆意伸展着,这是一个平凡生命默默舒展的世界,在这样的一个初夏的早晨,一羽绿蛾孤独而郁闷地死去,仿佛是维瓦尔第*四季*中一小段慢板,悲伤的、美丽的,也是有点可爱的,滑稽的,仿佛是和上帝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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