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电恰恰要被珍玉撞到腰眼,冷不丁看珍玉躲闪开了。
法电落地,拧身再取珍玉。哦,难怪珍玉躲开,臣臣跑来了。
小家伙身体长得早,比法电、珍玉只是低半个头顶。他从家里跑来找哥哥玩,却看见俩哥哥对战。珍玉比较凶,他不吭不哈,直接朝珍玉一个扫腿。这是要二打一了。
棍王靖尚东、醉仙人靖尚西、猫眼怪姚谦,这三老还是第一次见到瓦楞拳。如此怪异的步伐,如此扭曲的拳招,嗯,有意思。
珍玉呈蹒跚步躲开之际,姚谦头一个鼓掌,满院子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法电拧身,直接摆出一招,宝镜照妖,这是头些天师父苏义横教的。这一手是八卦掌招数,双手呈掌,上下相抱,弓步进取。
你拿他上面的掌,他用下面的掌抽你肚腹。你拿他下面的掌,他用上面的掌抽你脸颊胸膛。你取他双掌中间,他双掌扭转,将你来手搅动,霎时就倒。
你若避开他上盘双掌,取他下盘。他稍微低身,双掌就能扭住你头颅,当皮球耍起。
珍玉看他来势,当然是老爸所授,还宝镜照妖呢,练得精不精呀。珍玉拐动双脚,四象覆盆,外带招呼臣臣。
四象覆盆,当然也是苏义横所授,是孙膑根据拐步蹒跚、扭曲身腰、残废掌形的特点,创设而来。
四象,自然是天地两仪四象八卦之意。四象覆盆的关键在于四象步,拐动双脚,不似八卦旋转,却绕得你难寻踪影。
所谓四象步,双脚起于东方,前脚呈盖步右踏,踏准南方。后脚掌呈内踹步掏出,也向右踏,已踏西方。前脚仍然盖步右踏,踏在北方。后脚内踹步再向右踏,又踏在了东方。
四步之内,绕了你一周,精加练习,比之八卦旋转更快一筹。
尤其是贴身旋转,瞬乎间从你眼前却打了后背。
四象步绕转时,根据打击敌手部位不同,双手任意呈拳、掌、勾、爪,双臂任意屈伸,宛如端着一盆水,朝着敌手倾覆而来。
双肩、双膝、臀部将敌手靠死在圈内,逃无可逃。而且圈外四方八面被敌,亦可随时招呼。四象步练到精熟,虽然是一对一,但敌手却好像被四个人缠住,想要脱身,比登天都难。
他这样拐荡步法,扭曲反侧身法,就是近身,也难以捉拿,反被他力道伤害。精妙之时,可以一敌十。
由于是一对二,急切中,法电已经使出宝镜照妖。珍玉脑中思想着破解之法,随即就来了这招四象覆盆。
果不其然,瞬乎间,四象步转到第三步,恰恰转到了法电身后。臣臣已经蹬出一腿,朝他腰际蹬到。
珍玉拐动中,一手呈掌,虚撩一下臣臣来腿,并不停身,已经转到法电侧边。臣臣蹬来那脚也到了法电身后。
“躲。”珍玉猛扯法电,法电向前冲去。眼见臣臣蹬空,也要跌倒。珍玉蹒跚步一递,卡在臣臣跟前,双手定定扶住他。
那边,法电冲了两步。回转身看情形,已知他连破两人。法电一抱拳:“珍玉,好样的,哥哥服气。”
臣臣还想甩开珍玉,继续开战。一看客人都这样了,把小嘴一噘:“我可没说呀。”
看得满院子再一次鼓起掌来。猫眼怪姚谦一面笑,一面过来,摸摸珍玉的头:“臭小子,学恁爹维妙维肖。你这招是啥家伙?”
“四象覆盆。”珍玉仰脸看着姚爷爷。
“奇奇怪怪,好,好!十分精妙。”姚谦禁不住笑起来。
棍王靖尚东也不免感慨,对着英子、马莹说:“好好培养,珍玉多加练习,完全不输义横。”
“还有我。”臣臣扬起小脸。
醉仙人靖尚西一把拉过臣臣:“你又不是苏义横的儿子。”
“那我也行。”法电喊起来。
方胜天哈哈大笑:“你可以,徒弟就相当于儿子。”
一院子人,哄然大笑。
海兰英看儿子、徒弟、侄子都这么懂事,也十分高兴,招呼姚老:“姚叔,二叔,炒盘,招待客人。”
“好叻,看我的手段。”姚谦这酒中仙人,拿手的菜当然不输他菜馆饭店。靖尚西在烹饪上仅次于姚谦,炒盘很有一套。
英子又过来点着臣臣的鼻子:“小臭孩,叫上恁全家和刘馆长,今儿都来这里吃大餐。”
“西红柿炒鸡蛋。”臣臣伸出小指。
“拉钩。”海兰英跟他拉钩说定。
臣臣飞身跑去。背后马荟笑他:“吃嘴精。”一时间大家又笑起来。
马平看看天,时间尚早,拉着胜天:“走,他们弄吃的。咱跟法电上后山转转。”
“我正想去。”方胜天满脑子想着苏义横,想看他坠崖所在。
海兰英、姚谦、靖尚西进了东厢房,开始洗菜、炒盘。
马莹才懒得钻厨房,拉着法电走在前面。方胜天及马平、马荟、靖尚东跟在后面,五位转出大槐树,崎岖上山。
张家,震云、张萌跟刘学平说了不少体己话。刘馆长也知道了苏义横坠崖,这时候,在院子,摆些架势,让师爷张才指点。
臣臣一跳一荡跑进来:“妈、爸、爷爷、叔叔,英子姨叫都去他家吃大餐,要给俺做西红柿炒鸡蛋。”
“吃嘴精。”震云也是一笑。
“不许说俺吃嘴精。”他刚才就听马荟叔叔背后这么说,那咋老爸也这么说,老大不愿意。
几位又切磋一阵,略微洗洗,准备到苏宅吃盘。
这时,震云手机在屋里响,到正厅来看,是咬断筋。
他从这里告辞回陈堡老家了,现在打电话,到底怎么回事?
天龙张震云出来,到古松下接电话。张萌带学平往苏宅。
原来,咬断筋司马万已经得了马平消息,要贩牛过去。他陈堡县那里,已经找好店面,问老爷子现在开始装修行不行?一会让老爷子跟他回电话。司马万说老爷子一直关机。
闹腾一通宵,谁也没顾上看手机,早没电了,当然关机。
不虞山顶,方胜天看了苏义横坠崖现场。根据马莹所指和马荟所探,凭他破案专家的判断,神秘老人应该有本事救得了大哥。而且谶语的确透漏了大哥还在的迹象。这么看了,方胜天稍稍安心。
他来到大哥坠落的崖顶,跪在那里,手扶地面,对着崖下,铆足丹田气:“大哥,老天来看你了。家里放心吧,你一定要保重啊。每年九月十四,兄弟都会来这里看你。”
方胜天喊罢,趴在地上,哞哞大哭。大家不免被他喊出泪雨,纷纷过来搀扶。
法电一路跟着,初开始得知师父坠崖消息,惊得泪水汪汪,马莹一路好劝。到方伯伯条分缕析之后,也舒了一口气。
法电也似方伯伯,伏在崖顶,向下喊道:“师父,法电等你回来。”小子感情脆弱,说不下去,泣不成声。大家把他拉起,安慰一阵。
站了一阵,感叹苏义横坎坷多舛,再怎么在那里盯着看,只是无奈。大家下山,来苏家吃饭。
方胜天、法电在崖顶大喊,惊动了半壁崖洞中祖孙两人。
且说凌晨时分,苏义横一滚,忽然脱了马莹藕臂,坠入绝崖。
吓得他魂不附体,四肢腾空,俯冲而下,趁着月光往下看,多希望半壁有树有藤能被抓住。
但,谁知道有没有呢,毫无办法,双眼紧盯下面,只凭阎殿安排。正没奈何之时,一只大手平托他腰盘,将他稳稳放在了地上。
他晃晃脑袋,看是一位老人,浑身白,不知是人是鬼,吓得他嘴巴哆嗦,略微定神,正要叫喊。老人一提他的右腿,将他平端起来,眨眼之间,到了很深的洞里。
又经过七拐八弯,才被放在一张石床上。那边石壁上,一个凹槽,燃着一盏桐油灯。这边站身之处,是一张床,正对床的洞顶,有一股光线射入,只有碗口大。
这间洞室,倒也满明亮,虽是月光,也令人舒爽。他经受这好一阵颠动,已经明确,自己被救了。无论是鬼是神,只要救我,就是好人。
这时候,他安了神,静了心,倒头就拜:“多谢搭救,多谢大恩大德!多谢老神仙。”
这人将他搀起,这才就这洞中光亮,互相打量。但见老人:
身材挺拔,灰衣染古,约略一瞥,宛如天神来拊。
清瘦矍铄,鹰眼轻睹,对视一下,刺得心寒胆苦。
垂须披发,飘飘舞舞,也堪一拼,难超仙风道骨。
舒臂移躯,疾风劲弩,梦里一醒,谁敌武林盟主。
哇,这是哪里的神仙!这鹤发童颜,至少也有一百多岁吧,那谁知道一百至一千岁都会是啥样呢。
老人家看小子呆在那里看他,微微一笑。他忽地袖子一掸,把苏义横搞得“呼通”坐地。还好,地上铺着草垫,没有疼到钻心。
愿意咋,你就咋吧,反正这条命是你救的,人就是你的了。苏义横被他这一掸,服得那啥似的,干脆坐在那里不动。
老人家也坐下来,忽然发声:“瓜娃子,麻卖批,苏成功朗闷样了?”
他这一问,把苏义横搞懵圈了。脑子飞到天穹转了一圈,格老子,他在问我爷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