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阁中,一个靛衣小少年正在案前翻看医术,窗前煎药的炉子还没有凉下来,冒着一丝丝微薄的白烟,透过桌上鎏金香炉中腾起的烟气隐约能看见身后的床榻上的人影。
宋轻衣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场景便是那个小小的伏案的背影,恍惚中好像看到十年前刚加入贺兰谷的自己。他伸手去够放在床头的杯子,拿到之后才发现手使不上力,杯子从手中直直的落下,这响动惊动那个少年,他转过身来,替宋轻衣倒了杯水。
宋师叔,你感觉好些了吗?”少年喂宋轻衣喝下了水,微笑着问到。
师叔?你是?”
我叫陆花臣,是谷主的弟子。”
宋轻衣看着眼前这个最多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倒真不像是师姐带出来的徒弟。
能成为她的徒弟,你很幸运,也很厉害。”
陆花臣笑着向宋轻衣行了个礼:“师叔好好休息,师侄先退下了。”
刚走出南星阁的大门,陆花臣就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
我的乖徒,好久不见,有没有想为师啊!”背后之人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陆花臣的脸,“为师可是想死你啦!”
师父请自重。”脸被捏到变形的陆花臣吐词不清的对贺兰昆玉说。
贺兰昆玉松开陆花臣,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到:“怎么,徒儿见了崇拜多年的偶像,就要抛弃为师了?”
陆花臣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贺兰昆玉。
她怎么知道?
陆花臣自小在贺兰谷长大,也一直希望有一日能成为贺兰三杰,可自古以来贺兰三杰都是贺兰一氏的人,直到宋轻衣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局面。所以陆花臣打小就对前无古人的宋轻衣十分仰慕,当初参加芝兰会也是希望能成为宋轻衣的弟子,可没想到阴差阳错被贺兰昆玉收入门下,更没想到那次芝兰会后不久宋轻衣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今日早课归来看见南星阁门外贴了个条子“大礼”,一进门便看见宋轻衣躺在床上,虽然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宋师叔出入很大,可陆花臣还是能认出来此人就是宋轻衣。正纳闷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居然是师父。
乖徒,为师可是给了你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你可以接触偶像。你也知道,你宋师叔可是失踪三年了,为师这都给你逮回来了,有没有很感动啊。”
师父。”
别别别,别太感动了,谁让你是我徒弟呢。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贺兰昆玉自顾自的说着。
陆花臣对贺兰昆玉的行为见怪不怪,继续问:“宋师叔当初为什么离开?”
贺兰昆玉一下停止了嬉笑,脸色瞬间凝固成冰:“你没必要知道。”
可是你既然把人送到我这里,你就应该能料到我一定会问。”
你既然是我徒弟你就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你把师叔送来我这里是不是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师叔回来的事?三年前,师叔离开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师叔做了什么错事被赶出贺兰谷了?”陆花臣继续追问。
贺兰昆玉第一次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陆花臣:“别问了。”
可是……”
别惹你师父生气了。”一个声音打断陆花臣的话,“这些缘由,将来有机会,师叔说给你听。”宋轻衣从房中出来。
呵,没机会了。”贺兰昆玉轻声说到。
这是三年后贺兰昆玉和宋轻衣真正面对面的重逢。昨日的会面,一个高坐摇光殿,一个跪在殿下,还隔着层白纱,太不像久别重逢该有的氛围了,虽然那种氛围此刻也没有。现在只有贺兰昆玉单方面的箭拔虏张和宋轻衣有求于人的隐忍。
虽然很想知道师父和宋师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陆花臣知道,师父不说有她不说道理。虽然端坐在案前,陆花臣的心思却一点没放在案头的书卷上。
刚才那样冲撞师父是我太过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