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星阁,贺兰昆玉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宋轻衣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却又保持着一段距离,贺兰昆玉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好多圈仍旧没有甩掉这条尾巴,气急败坏的窜进摇光殿坐下歇息。
转头一看宋轻衣,额头冒着细汗,气息也略微有些急促,但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贺兰昆玉越看越气干脆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过了许久,贺兰昆玉也歇息够了,看宋轻衣还是被定身一般的站在原地,不耐烦的说:“你有事说事,没事滚。”
宋轻衣拱手行礼道:“我来贺兰谷就只为一件事,求师姐救澄娘一命。”
求?昨天也求,今天也求,你准备求到什么时候去?”
直到师姐愿意救澄娘。”
那你的澄娘挨的到那时候去吗?”
师姐……”
够了,别叫我师姐!”贺兰昆玉一掌拍在扶手上,“三年前你就不是贺兰弟子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叫我师姐?”
是在下自作多情了,望谷主见谅。”
一句话,让贺兰昆玉和宋轻衣形同陌路,相识十一余载,贺兰昆玉从未与宋轻衣如此生疏过,甚至是三年前宋轻衣离开贺兰谷起誓之时,也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的疏离。
也罢,谁让我先开的口呢,现在,就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能留了。
之前贺兰昆玉的刁难一方面是出于对宋轻衣的报复,另一方面也希望宋轻衣能知难而退。而宋轻衣一心想救澄娘,怕是一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面对贺兰昆玉的百般刁难,他怎么会不了解贺兰昆玉,他认定贺兰昆玉刀子嘴豆腐心,最终一定会救澄娘。
可是这次他错了,他或许是了解贺兰昆玉的,不过那是三年前的贺兰昆玉。
接下来的每句话,贺兰昆玉都不想说出口,因为说出口就像是一把两头都是利刃的刀子,一端插进宋轻衣胸口,另一段割伤自己的手。
宋轻衣,你为了叶澄娘违背誓言擅闯我贺兰谷,还低三下四来求我,你当真是为了那个女人什么都放得下。”
宋轻衣突然感觉贺兰昆玉的语气怪怪的,但他现在也无暇顾虑什么语气,回应到:“是,只要能救澄娘。”
这么有诚意?”贺兰昆玉停顿了一下,“可惜还不够。”
宋轻衣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忧,白纱内的贺兰昆玉,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宋轻衣感到后背发凉,可是为了救叶澄娘,龙潭虎穴他都在所不辞,又怎么会闲下心来斟酌贺兰昆玉的字句。
怎样才算够。”
一命偿一命。”贺兰昆玉一字一顿的说到。
宋轻衣怔了半响没说话,似乎是在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
怎么,对澄娘的爱之深还不及保命要紧?”
不是,请问谷主怎么个偿命法?”宋轻衣咬了咬牙。
果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
贺兰昆玉眼神突然暗淡下来,随后,脸上浮起一抹轻笑:“明天这个时候,我要……”
师父。”陆花臣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摇光殿上十分清楚。
贺兰昆玉看见门外走进的身影,面露难色,悻悻的问了句:“你来干嘛?快回去。”
弟子是来向师父赔罪的。”
我就知道你是来赔——赔罪?什么罪?”贺兰昆玉一脸疑惑。
方才因为宋师叔的事顶撞了师父,是弟子鲁莽,特来向师父赔不是,望师父责罚。”陆花臣拱手作揖,与宋轻衣比肩而站。
没……没什么……我怎么会责罚你呢,你快下去,我这儿还有事。”贺兰昆玉生怕陆花臣在这里久留。
可弟子冲撞师父实在不应该,师父仁慈不责罚弟子,弟子甘愿自行在殿外罚站直到师父忙完为止,望师父成全。”
贺兰昆玉叹了口气:“罢了,依你。”
陆花臣走出殿外后,贺兰昆玉继续说到:“明天这个时候,我要在摇光殿上看见你的尸体。”虽然语气仍旧坚硬,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似乎是怕门外的陆花臣听见。
可一字一句还是尽入陆花臣耳,他没想到师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倒是对三年前的事情更为好奇。
从摇光殿出来后,陆花臣一直一言不发的跟着贺兰昆玉,贺兰昆玉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在沉香湖边心神不宁的踱步。贺兰谷的西边耸立着最高的一座山峰司命峰,此时夕阳西下,司命峰的影子正一点一点靠近沉香湖的湖畔,当峰顶的投影触到湖水时,贺兰昆玉停下了步子。
陆花臣不远不近的跟了贺兰昆玉许久,见她停下便也停了下来。陆花臣见师父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是和宋师叔的事有关,便说:“师父,宋师叔的事若师父不想说弟子也不会再问,至于师父要怎么处理这些事,弟子也不会多问。”
不是,乖徒。”贺兰昆玉面露难色:“为师有点饿了。”
陆花臣听见贺兰昆玉的话,微微一笑:“如此,那我们先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