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囧同学 作

艾川不是个孤儿。

艾川是刘大伯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当时仅两个月的艾川身上的身份卡写着：艾川。刘大伯在领养证上给他起名叫刘艾川。

刘大伯住在永丰村，曾经也有个美满的家庭，可惜太穷，当年那个漂亮的老婆跟别人跑了，给那个男人生了个孩子。刘大伯只叹是自己瞎了眼，也不过多的去埋怨。老婆跑了两年多，刘大伯觉着自己年纪也大了，就听着村里大学生的去孤儿院抱了个孩子，这就是艾川。

艾川这孩子跟刘大伯也亲，虽不是自己生的，但是打小刘大伯一哄他就不哭了。直到现在，七岁的艾川跟着永丰村一堆小子去镇上上学。每天大早，艾川就在村里孩子的车铃铛声里喊着：“刘伯，我上学去了。”刘大伯就在屋里回一句：“好的嘞，路上小心点，别一路上见鬼！”刘大伯从艾川记事起就让他叫刘伯，村里人说，既然领了个儿子就应该叫爸爸啊。刘大伯不同意，艾川虽然现在是自己领养的儿子了，但自己毕竟不是他亲生父亲，刘大伯说自己要对的住艾川，要是有天艾川想去找亲生父母了，刘大伯也对得起他。刘大伯经常对村人说艾川如果能交他一声爸，他死也值得了。

刘大伯养艾川这七年挺不容易的，老婆跟人跑之前他从没带过孩子。七年前刚从孤儿院抱回艾川的时候，艾川还没断奶，急的刘老伯四处求人。好在村东头林大爷家儿媳妇生了，愿意帮着刘大伯把艾川喂一喂，这一喂就喂到了断奶。后来艾川两岁了刘大伯让艾川跪在林大爷家门前喊了几声干爹和干姐姐。刘大伯对艾川说，没有干爹你活不了，你是你干姐用奶水养活的。

艾川知道这些，也对干爹一家满怀恩情。虽然林子羽和艾川是吃着一口奶长大的，但却比艾川低了一辈，要叫艾川一声小舅。艾川对这个侄子也格外的好，两人一起长大，艾川什么好的也不会忘了他。林大爷也常感叹艾川知恩图报，这个干儿子没白收。

刘大伯，勤勤恳恳种地耕田，凭着那几亩地，供着艾川读书，艾川成绩中等。刘大伯打算在好好种几年地，再做点别的活计，力争在还做得动这几年多存点钱，好让艾川读上大学。刘大伯心里也愁，他怕没钱让艾川娶媳妇，他自己就是没钱让媳妇跑了，他不愿意艾川也遭遇这样的事，每次想到这，刘大伯恨不得自己多活几年，多攒点钱，让艾川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刘大伯也就没什么奢望了，他能给艾川的也就这么多了。

艾川在学校跟别人打架了，别人说他说孤儿没人要，他把别人给打了。刘大伯被叫到学校，老师让艾川认错，艾川说我没错，我不是孤儿。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让刘大伯带他回去反省。刘大伯跟老师求情，说艾川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老师转过身，你爸替你求情了，你写份检查吧。晚上回到家，刘大伯没责怪艾川。“这些孩子是该打，没教养，你把检查写了这事也就完了。”刘大伯一边吃饭一边对艾川说。“我知道了，刘伯，我不是孤儿，你是我爸啊。”艾川扒着饭，眼圈却红了。“你爸都坐在这，你还哭什么？”刘大伯抿了一口酒，给艾川擦了擦眼泪。第二天，艾川上学前跟刘大伯说：“爸，今天你送我去上学吧。”就这样，刘大伯载着艾川，和一群小崽子上学去了。

除夕前夕，林大爷提着一壶酒到了刘大伯家，刘大伯煎了盘鱼，一碟花生米。两人开始喝了起来。

“艾川这小子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学习都还行。我有盼头，争取多挣点钱给孩子把上大学的钱攒齐了。”

“你说的容易啊，这钱对我们这些种地的老家伙来说，有那么好挣啊？你还就一个人，指不定哪天干不动了，艾川这孩子怎么办？”

“唉，能干一天是一天吧，这孩子跟我挺亲的，为他，我还能干的动。”

“你之前不是说给孩子找找亲生父母吗？我觉得还行。”林大爷说到这，刘大伯的筷子插到鱼里，怔了一下。

“我想是想啊，亲生父母怎么也比我有能耐吧。这孩子跟着我也受了苦，过着穷日子。我其实就怕找着了父母，他再也不想见我了啊！”

“不见你又能怎么着，我们这些人注定是要在这小村子里埋到土里去的，有几个人记得。”林大爷嚼着花生米，语气平平淡淡。

“要说啊，我实在舍不得。但也没办法，我尽量寻着。”刘大伯无奈的摇摇头。

林大爷将走，递给林大伯一纸包：“这是三千块钱，你就别给我推了，给孩子换几件新衣服吧，多余的置办点年货，今年去我家吃团年饭。”

刘大伯招呼着林大爷走了，手抖着拆开了纸包，老泪纵横。

刘大伯去学校接了艾川，“走，我带你去买几件衣裳。”刘大伯载着艾川去了街上。“刘伯，你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衣服啊？”艾川扯着嗓子问刘大伯，心里却乐开了花。“艾川啊，要过年了，这不给你添置几件新衣裳啊。”刘大伯红着脸笑着。

过年了，刘大伯把家里灯都开着，门也开着。拉着艾川到林大爷家吃团年饭。刘大伯让艾川向着干爹、干哥、干嫂子行了礼，林大爷的儿子林峰又转身给了艾川一个红包：“川儿啊，你我是同辈，但毕竟大你那么多，这红包意思意思，收下吧。”林大爷也跟着让艾川收下。这时，林峰的儿子林岳塘也急了，向爸爸要红包。艾川先行一步，从口袋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岳塘啊，我们呢虽然是兄弟，毕竟长你一辈，这红包是我给你的。”这一幕，逗乐了大家，这个年过的热热闹闹的。

过完年，林大爷又拉着刘大伯到镇上小馆子喝点小酒。

“这几天有两个人说是艾川的亲生父母，想来认认，你觉得怎样？”林大爷吃着花生米。

“这么快呢？你这老家伙做事还蛮利索的啊！”刘大伯尴尬的笑了笑。

“毕竟也要了了你一桩心愿啊，这把老骨头，带个孩子，不简单啊。找着父母，也都过得好。”林大爷说道。

“还是舍不得啊，不过见见就见见吧。”

“我说你这老家伙，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说流泪还流泪了。”林大爷忙着给刘大伯递上纸。

第二天，一辆轿车开到村头。下来一对夫妇，径直朝林大爷家走去。这时刘大伯在屋门口看到，心里咯噔一下。林大爷笑着和这对夫妇说了几句之后，就喊着刘大伯，让他把艾川带过来。

艾川前脚落进林大爷家，后脚就被夫妇围上了，男的说：“挺像的啊！你看看，是不是艾川。”女的捧着艾川的脸，被艾川挣脱了：“刘伯，这些人是谁啊？不认识怎么瞎碰我？”刘大伯，应了一声，没法说下去了。林大爷，搂着艾川，说：“干爹告诉你啊，这就是你亲生父母啊，孩子，他们现在来看你了。”夫妇俩面带微笑，叫着艾川的名字，但面对着陌生的父母，艾川哽咽了——那一瞬间刘伯在角落默默流泪了。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争执。夫妇把艾川带走了，刘大伯孤零零的走回家了，林大爷心里也空空的。村里孩子问刘大伯艾川人呢，刘大伯只说回家了。孩子们问这不是他的家吗？刘大伯叹了一口气，抽起了烟。

一天天的，刘大伯也没了劲。病倒在了田里，幸好林大爷的儿子林峰看到，给送到了医院。

刘大伯也听不进林大爷的劝慰了。清晨拿着一瓶农药坐在家里，往酒杯里倒了一杯。“孩子不在了，我也没什么依托了，不如早点解脱。”刘大伯自言自语。正当端起时，一个身影冲上前给刘大伯把杯子打翻在地。“爸，你在这干什么呢？”刘大伯一看，艾川回来了。“我早就想叫您爸了，憋了好久了都。”刘大伯，又哭了，抱着艾川。

艾川跟着父母回去后，父母告诉他当年因为穷，丢了他，也是实在没办法，只盼有个有钱人家把艾川收养了。现在富裕了，想寻寻艾川，过个团聚的日子。艾川不吭声，看着亲生父母身边笑小自己两岁的男孩，只说了句：“我要回去。”父母也无奈。

过了几天，艾川自己跑回刘大伯家了。

林大爷接到了个电话：“艾川就托付给您和刘大伯了，我们会每个月打一笔钱给您，这钱足够刘大伯和川子生活了，日后若有需要，您再给我们打电话吧。”说完，便挂了。

秋天的乡村总是忙碌的，一年的收成也在这时见分晓了。刘艾川要给刘大伯收拾谷子，带着一帮毛孩子在谷堆里忙前忙后。

林大爷跟刘大伯说：“艾川这孩子有心，你有的福享啊。”说罢，两人都笑了。

第二天，刘大伯又下地收割去了。

永丰村里从没发生什么，还是那群人和一帮孩子。村前的地，养了这一村的人，也养了艾川这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