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俄罗斯之【贵族的复活】

(原计划在2018年世界杯期间作“鏖战俄罗斯”系列连载,时间原因只完成一篇,颇有遗憾。结合当时对第二篇的构思,决定回到杯赛结束那天,作终结篇)

至此,帷幕落下,曲终人散。

高卢雄鸡时隔二十年再捧大力神杯,德尚也成为继扎加洛、贝肯鲍尔之后第三位作为球员和教练都赢得过世界杯冠军的人。本以为意大利队的缺席会减少我对本届杯赛的关注热度,然而一路追剧到结尾,着实在自己预料之外。群雄逐鹿、跌宕起伏是最好的写照,当然,如若不是蓝衣军团的劲敌最终折桂,自己的心情会更加愉悦圆满。

每逢大赛都不乏弱旅创造奇迹的故事,黑马的出现总会令球迷耳目一新,但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豪强之间的角逐或许更为大家心之所盼,然而本届杯赛的捉对厮杀却足以让我们模糊强与弱的分界,每一场都是精彩绝伦的演出,每一秒都是扣人心弦的音符,无不令我肃然起敬、血脉贲张。值得一提的是,有这样一些队伍,他们曾经拥有王者风范,却由于这些年的不温不火甚至销声匿迹,被迫贴上了二流球队的标签,但这届杯赛他们似有默契一般共同觉醒,以全新的面貌和优异的表现再次彰显他们曾经作为豪强的深厚底蕴,也勾起我们对那些年的珍贵记忆。这一刻,经典回响,旧梦重温。

蓝色的亚得里亚海岸,闻名于世的狂想曲传递着这个国家对足球的热爱。他们的到来,就像身上那件红白格球衣一样绚丽多姿,他们,是克罗地亚队。鏖战三场加时,历经两场点球大战,他们以最艰难的方式杀进决赛,虽然遗憾折戟,但掌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依然是这届杯赛最大的惊喜。中场大师莫德里奇,人送绰号魔笛,进可攻退可守,在决赛前的比赛中跑动里程超过六十公里,靠这份顽强拼搏的意志和出类拔萃的组织能力,他帮助克罗地亚一路冲进决赛、创造历史,让全世界领略到他的激情和魅力,最后拿下金球奖终是当之无愧、实至名归。

说到克罗地亚,我们不难想起二十年前那支横空出世的格子军团,还有那位惊艳全世界、左脚能拉小提琴的传奇巨星达沃苏克,凭借七场六球摘走金靴奖,带领首次进入世界杯的克罗地亚一路力克德国、荷兰等强队,最终斩获季军,可谓出道即巅峰。那年夏天,做完小学三年级的暑假作业,我总会与小伙伴去球场一较高下,那时以速度和射门技术闻名,加之也是左撇子,所以同样被冠以金左脚的称号。那一年,克罗地亚的两套球衣风靡校园,为了追赶时尚,我也专门让爸妈给我买了一套,蓝色那款,并且印上了象征身份的九号。小伙伴的球衣也是各式各样,由于那个年代做工粗糙,大家会经常聚在一起争论个你真我假,小朋友之间那种纯真的攀比历历在目,只是那种感觉再也找不回了。后来上了中学,自己逐渐由前锋转变为中场,倚仗个人脚法,还能混个定位球的主罚球员,再后来,职业生涯就逐渐被篮球取代,不过足球评论这份爱好总算是延续下来了。回首过往,甚是怀念。

那时自己年龄小,思考问题也很单纯,比如他们第一次参赛就能拿到第三,那中国足球大概也有机会创造奇迹吧?可惜现实很残酷。慢慢长大,更多了解各支球队的历史,也渐渐明白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道理,说到这,就不得不提起一个更早的名字:南斯拉夫。

那份辉煌始于八七年世青赛,曾经被认为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最好的球队,熟悉的巴尔干火枪、欧洲巴西队,是不少球迷送给那支国家队的绰号,他们既有桑巴人的华丽,也有欧洲人的严谨,普罗辛内茨基、米哈伊洛维奇、米贾托维奇、斯托伊科维奇、萨维切维奇,星光璀璨、各有绝活,这些名字至今还为老球迷津津乐道。九零年的意大利之夏,那批怀揣美好梦想的年轻人继续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四分之一决赛在少打一人的情况下,依然在场面上压制拥有马拉多纳和卡尼吉亚的阿根廷队,但无奈缺少一丝运气,最终惜败于点球大战。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被寄予厚望,大家坚信,这批即将步入当打之年的天才,未来一定会撑起南斯拉夫冲击欧洲和世界最高荣誉的天空,一个属于南斯拉夫的足球时代必将拉开帷幕。

然而,一场东欧剧变袭来,漫无天日、血雨腥风的内战迅速席卷了这个多民族国家,南斯拉夫一分为五,这种裂变也最终影响到足球,那批天才球员不得不走上分崩离析、各为其主之路,从原本团结的国家队友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随着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马其顿、波黑自立门户,剩下的塞尔维亚和黑山作为原南斯拉夫的继承者,继续沿用了南斯拉夫这个名字,他们的男足国家队仍然拥有黄金一代球员的基底,也参加了九八年世界杯和新世纪初的欧洲杯,但队员的竞技状态却不比从前,或者说早已被战乱消磨殆尽,两次都在复赛中被荷兰队淘汰。再后来,众所周知的新一轮解体再次上演,伴随着一片支离破碎声,南斯拉夫四个字最终从历史舞台安静谢幕。

今天,我们或许只能从克罗地亚身上看到那份对南斯拉夫足球的残存记忆,并且试着找寻那份曾经的辉煌,那是一个时代的印记,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如果世界没有战争,如今的南斯拉夫是否会如你我期盼那般潇洒飘逸、华丽绽放,如果世界真有如果,如今的世界足坛又会有多少荣耀加冕、王朝梦圆。一声叹息,唯愿传承永续。

我们看着球星踢球长大,也看着球星的孩子长大踢球。足坛的父子档有很多,但父子二人同时堪称成功甚至伟大的例子却屈指可数,在我的认知领域里,意大利的马佐拉父子、马尔蒂尼父子应该算得上。而在这一刻,又有一对父子可以当之无愧的入选,那就是丹麦的舒梅切尔父子。

小时候读过安徒生童话,长大后才知道他来自一个叫作丹麦的国家,童话王国也自然成为丹麦足球队的绰号。初印象依然来自九八年的法兰西,小劳德鲁普在四分之一决赛中攻入巴西队一球,而后的那个标志性庆祝动作成为永恒的经典,也被大街小巷各种足球爱好者争相模仿。丹麦与巴西的对决也是那届世界杯最精彩的比赛之一,双方上演对攻大战,最终依靠里瓦尔多的进球,三比二帮助巴西晋级。从那时起,老舒梅切尔、劳德鲁普兄弟、桑德、约根森这些名字开始进入我的脑海,我也带着一份期许探索这支球队的童话世界。

故事始于九二年欧洲杯。那一年,南斯拉夫的内战愈演愈烈,虽然他们的球队已经进入决赛圈,但最终被国际足联强制禁赛,此前在预选赛中因一分之差无缘的丹麦队有幸递补拿到这张宝贵的外卡,顶替南斯拉夫获得那次参赛资格,后面的剧本便真如童话一般美丽神奇。小组赛丹麦只打进两球,以一胜一平一负晋级四强,在半决赛中他们遭遇到拥有三剑客的荷兰队,正当所有球迷认为荷兰人将毫无悬念杀死比赛时,丹麦人硬是拖进点球大战,而后便成就了老舒梅切尔扑点范巴斯滕的经典一幕,跨过荷兰这道坎,他们又一鼓作气,决赛攻入两球干净利落赢下德国,从此震惊足坛并昭告全世界,安徒生的故乡真的存在童话传奇。

回到本届杯赛。小舒梅切尔称得上以一人之力比肩神明,他屡次上演神勇扑救,带领丹麦进入十六强,八分之一决赛对阵克罗地亚,他在加时赛扑出莫德里奇的点球,将比赛拖入十二码的决战,更精彩的是,在点球大战中他再度扑出两球,一度将丹麦队拉回生死线,只可惜幸运女神最终眷顾克罗地亚人,丹麦队还是带着泪水饮恨出局。对小舒梅切尔来说,他一边仰望父亲的高大身影,一边也在赶超父亲的伟大成绩,虽然当年的传奇未能重演,但至少在我看来,他在扑中魔笛点球的那一刻已经能够与父亲相比美,他也必将成为重振丹麦足球辉煌的掌门人,而舒梅切尔家族的衣钵传承更是世界足坛永远靓丽的风景线。安徒生童话依然未完待续。

还有几个熟悉的名字,刻在八强之中。

乌拉圭,曾是两届世界杯冠军得主,虽然年代无比久远,但这些年依靠弗兰、苏亚雷斯、卡瓦尼等优秀球员强势崛起,本届杯赛力克葡萄牙,也让人们再次想到他们早期的荣耀,以及那位令人难忘的中国男孩雷科巴。

俄罗斯,杯赛东道主,和克罗地亚一样,作为东欧剧变、大国解体后的重生者,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好成绩,看到久巴、切里舍夫和几年前的阿尔沙文,人们不免会更加怀念那个超级大国苏联的辉煌,还有那位史上最伟大的门将雅辛。戏剧的是,这次令俄罗斯止步八强的刚好是克罗地亚,场上的胜负之外,相同的历史背景和遭遇,也许会更让双方队员感同身受、心照不宣。

瑞典,九四年美利坚世界杯季军,拉尔森、达赫林、布洛林、永贝里耳熟能详,不过之后的国家队我们似乎只记得伊布拉希莫维奇了。每逢大赛,瑞典总是稀松平常的存在,没有惊喜和火花,这次进入八强,也算让大家对北欧海盗的未来保留一丝期待。

贵族之为贵族,

始于底蕴,久于实力,终于坚持,

是为复苏,复兴,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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