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小城里,想要找一个带院子的房子不容易,想要找一个有后院的房子更不容易,对后院我总是情有独钟,求之若渴。
小时候,我家住的是三间草房,但有一个不算大的后院,是家里的菜园子,每个时节长着不同的瓜果蔬菜,泥土的矮院墙上总是爬满了开着黄花的丝瓜藤或一串串紫花的扁豆藤。小时候总觉得时间慢长得无聊,无聊得没有地方可去,就钻进菜园子里去,在那里总能找到一些好吃的东西或好玩的东西。带着刺的小黄瓜,红红的番茄,埋在地里的红薯,都是我们的最爱。院子角落里还有一棵高大的桑树,每到桑葚紫红紫红的挂满枝丫时,我们就爬到树上去,挑又大又紫的摘下来,吃够了,又故意把脸上嘴上弄得红红紫紫的,在小伙伴中间炫耀,看到他们眼馋而羡慕的目光,那种小孩子的虚荣和荣耀,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后院里还有各种有趣的虫子,春天油菜花开的时候,我们这里特有的野蜜蜂整天的在园子里飞来绕去,嗡嗡地在墙上找洞钻进去。野蜜蜂有长得好看的,也有长得吓人的,它们一般是不蜇人的,我们会捉几个长得可爱的小蜜蜂,放到透明的玻璃瓶子里,当宠物一样的养,还采几朵油菜花放进去。如今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蜜蜂,我是很久没有看到了,因为我也很久没回家乡了。还记得长腿大肚的螳螂,躲在绿叶间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它是后院菜地里的长客,捕食的时候,长长的细腿似飞似走,笨拙的大肚也灵巧极了。还有蚂蚱,也全身是绿,在草丛间似跳也像飞,一蹦老高。我们还在后院里发现刚钻出泥土的蝉,肥肥的包裹着一层金壳。那时特别好奇为什么脱了壳的蝉就有了翅膀,会飞,还能发出响亮的叫鸣。
上中学时,我的学校无论是青砖小瓦的房屋还是高大浓密的树木,都透着时光久远的气息。教室的后面就是一个后院,从半圆的拱门进去,后院很大。被青色的砖墙包围着,除了花花草草之外就是分散的腊梅树,丁香树还有紫薇树,从教室里就能看到后院。在阳光灿烂的午后,我注视到园子里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是旺盛的,舒展的,就象脸上闪耀着青春光泽的同学,散发出青春的味道。我迷恋着这样青春的后院,这样的后院也只属于青春的人儿。
后来工作后,我住的房子前后都是鱼塘,无遮无拦,后院成为了我的想像,在水的更远处,越过一方方池塘,在模糊的岸的地方,我想像的后院里应该长一些胡椒、茄子、青菜之类的,偶尔能看得见裸露的泥土,抬头能看到高高的蓝天,还有小鸟飞过的影子。后院里有儿子栽的月季花,有我热爱的栀子花。我想像的后院是安闲舒适的。
多年过去后,我特意看过许多不同的后院,无论哪里的后院,总能引发同样的感受,好像一转身,后院还是那个后院,熟悉的花草树木就在眼前,油菜花开,蜜蜂围绕,院墙上爬满丝瓜扁豆。
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有一个叫后院的地方,安放着诗和远方,也安放着思念和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