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荞二熊
01
南京这座城市,没有春秋。
甚至它变脸的速度都让人望尘莫及。处在南北方交界处的尴尬地理位置,这里没有暖气,你唯一能做的只是抱紧自己,在这座城市错综复杂的地铁口里,默默前行。
我在这座城里住了20年,依然没有习惯这变幻莫测的天气。明明前一天还骄阳当头,穿着丝袜,露着白皙的长腿,清凉的穿梭在校园里,可第二天气温骤降,大雨磅礴,它逼着你穿上秋裤,裹成熊猫,躲在自习室里瑟瑟发抖。
02
我不喜欢这座城市。
夫子庙,秦淮河,老门东门庭若市,奥体中心,南京眼,卡子门繁华如初。
每天有上千过百的人来到这里,或期待,或疲惫,形形色色的人呀,走在一条条交错复杂的十字路口,来来往往,最后消失不见。
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坚定且决绝。
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排除了大部分南京的大学,我想逃离这座城市,没有一点留念,也没有一丝牵挂。
我妈偷偷躲在门后抹眼泪,我爸站在阳台,窗户敞开,一根烟不知不觉的抽完了,一包烟也逐渐空了,他已经戒烟一年了,可是那天,我告诉他们我的决定时,我爸再也控制不了嘴里抽烟的欲望。
我是个冷漠的人,这座城温暖不了我。
可是,录取学校出来的时候,看着刺眼的南京两个字,我还是楞了神,那是我第五个志愿,也是唯一一个填在南京这所城市的学校。
我的家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我的心情,不敢大声说话。
爸妈安慰我说,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我摔东西,呐喊,绝食,最后还是背着入学申请书来到学校,平淡无奇,又充满迷茫的开始了大学生活。
这座城市想方设法的把我圈住,对我的抗议无动于衷。
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得太过舒服,老天爷都有些看不惯了,他让这座城市给了我血一般的教训,刺痛着我的胸口。
我爸病了,很严重,从来不生病的父亲突然卧倒在白花花的病房里,毫无生气。
主治医生粗略的看了眼片子,漫不经心的说,“得做手术,不能再推了。”
七月的尾巴上,我爸被推进了手术室。早上10点到晚上6点,漫长的等待。家属等待室里闷燥的空气,叽叽喳喳互相交谈的人群,烟味弥漫,哭声阵阵。
我双手祈祷,眼泪抑制不住的的往外流。
“手术很成功。”主治医生是这么说的。他见过了太多太多这样的场景,心中早已没有波澜。
可是我妈和我都知道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结束的。
病理报告出来的那天,我正在准备一家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公司实习生面试的机会。我妈打电话过来说,那是恶性肿瘤,四级,母细胞。
我在新街口下了车,各色各样的人在我身边穿梭,他们来不及放慢脚步,匆匆驶向既定的终点站。
我还是错过了面试的机会,站在冷清荒芜的医院面前,我感觉到脚上的镣铐,带着沉重的铅,每一步都那么困难,那么无奈。
我不爱这座城市,它冷冽,用冰凉凉的双手伸进我的领口,掐着我的脖颈,逼迫着我大口喘气。
我不爱这座城市,他让我孤独无望充满痛苦。
我拼命拼命的想逃离这里,可是,这深深的羁绊呀,套着我的脚踝,锁链式的缠绕着我,在我的心上刻上一个又一个火炬般的烙印。
所到之处,皆是囚笼。
#无戒365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