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伯羽
记不清是哪年的事了，好象大约是五六岁那年的事吧。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母亲从地里收工回来，正在里屋忙着什么，我一个人在灶膛前帮母亲烧饭。饭快熟了，灶膛里火熄了，让饭在锅里慢慢焖着，我一个人在灶膛前发着呆。这时，灶台旁柴禾仓里的一捆柴禾上，一根长长的"狗狗毛"直直地伸在那里，映入了我的眼帘。"狗狗毛"是一种草，春夏时，碧绿青嫩的叶子和长长的莛子的汁都甜甜的，猪牛羊都爱吃。一尺多长的草莛子的尖头上都长着一托绒绒的绒穗，穗子里面是狗狗毛的籽。秋天了，几阵秋风吹过，狗狗毛的叶子和莛子都变黄了，成了硬硬的秸杆。砍回家里是最好的穰柴。特别是杆子头上的那团绒穗，见火就着。穗子里面的籽里有油脂，烧起来叭叭的响，火很旺。看见这根长长的狗狗毛"的莛子和梢头的那团绒穗，生性爱玩火的我忽发一想：用火点着这团"狗狗毛"一定很好玩儿，它一定象一盏长长的灯一样。想到这里，我就从灶膛里拿出一截还燃着火的柴棍，往那根"狗狗毛"点去。狗狗毛沾火就着了，那团绒穗像灯一样闪亮着，燃烧时发出叭叭的响声，还发射出耀眼闪亮还带有蓝色的光。好看极了，我也开心极了。绒穗燃烧完了，并一直顺着杆子烧了下去。杆子也烧到了尽头。我又想看看它最后燃烧完是什么样子。接着，杆子也燃烧完了，很快连着了柴禾仓里的那捆柴禾。火刹间就呼的一下猛烧了起来，屋里浓烟大冒。我慌了，楞在一边不知怎么办才好。母亲看到浓烟和火马上赶了过来，用脚几下把火给跺熄了。母亲还以为火是灶膛里面的火不小心燃了过来的，没有对我进行责备，我更不敢承认是我的胡闹。事后我才后怕起来，如果不是母亲在家，及时跺熄了这团火，那火马上会连着芦苇杆薄子，然后窜上木架屋梁，那将是一场多大的灾难。
另一场事大约是我上二年级的时候，那是一个雨过天晴的夏天的傍晚，几场暴雨过后，屋后小河暴涨的河水正在消退。天黑下来了，我端着煤油灯穿过院子，准备到前屋去做作业。前屋的檐下挂着一件蓑衣，那是祖父的蓑衣。看见那件蓑衣，我忽然又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用火在蓑衣上燎一下会是什么情形呢？想到这里，便好奇地用灯火在蓑衣上燎了下，龙须草编织的蓑衣沾火马上猛燃起来，且烧得啪啪啪啪地响，院子里又浓烟大突。时值我一个人在家，慌忙一手端着灯，一手从屋里拿碗在水缸里舀了碗水向燃烧着的蓑衣上泼去。火烧得很猛很大，一碗水真是"杯水车薪"。忙又舀了第二碗，第三碗。但一走快，油灯的火苗就忽闪忽闪摇晃着要熄，心中十分焦急。眼看火燃大了，轰的向上窜去。前屋虽是砖瓦，一时不易烧着，但会连着紧挨着前屋的院里的那间牛圈草屋。记得当时牛圈草屋的檐头有一个碗口大的蜂巢，蜜蜂们嗡嗡营营，整天不住地进出忙碌。谁触犯了它们，它们必群起而攻之。好几个孩子因不小心触怒了它们而被螫得鼻青脸肿。当时我还曾好好奇地想，如果烧到草屋，那蜂窝可彻底完了。但又想，蜂巢虽被烧毁，但草屋不是也会被烧毁，草屋烧起来必连着前面正屋，前屋就会也烧起来，岂不是大灾祸？正手忙脚乱之间，恰好生产队长志才伯从河边看水回来，在寨堤上看见院子里一里有浓烟冒起，便急忙跑过来，从檐下取下蓑衣在地上几下将火摔灭，才又避免了一场可怕的火灾。雨过天晴，太阳又出来了，草屋檐下那蜂巢的蜜蜂仍在进进出出地忙碌。它们何曾知道，这里差点会发生对它们来说是一场灭顶之灾的火灾。童年糗事，荒唐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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