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之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却听见戴有昌说道:“道难修,法亦难传,不过先生自不必忧虑,方真人道法通天,又有先生您这样的高徒,光大卧云仙山指日可待。”
黄绝呵呵一笑,这个马屁倒是比刘牧之拍的受用,他说道:“其实不止我这卧云山如此,其他道门也面临着这道难关。一些前辈高人传承道法,都是自己去找徒弟的,除了要看先天资质,还要考察其心性,最后再看缘法,世间能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何其之少,说是万中无一都不为过,有些散修前辈更是断了传承。而且能修道的人,未必又有那个机缘修成大道,更是难上加难,所以现在的有一些道门每年都会定期向外界招收弟子,以期宗门香火鼎盛,但如此一来,宗门不免良莠不齐。”
薛朗道:“如此说来,那玄鬼门便是这般招徒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玄鬼门声名狼藉,招徒弟应该是并不敢公开招募的,我猜测他们要么是去掳掠拐骗,要么就是另有来历。”黄绝答道。
薛朗听闻后沉吟不语。
一旁的刘牧之忽然向黄绝问道:“先生可曾听说过云门山?”方才听见师傅找徒弟时便想到了周八极,只不过薛朗先讲了话,只能等他说完了。
黄绝听见这个名字神色一变,目光诧异的看着刘牧之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是一位姓周的前辈告诉我的。”刘牧之看他这表情就知道问对人了,便将周八极的事情简略一说,至于鱼肠剑、黄金鱼这些都没有提及。
黄绝听他说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的刘牧之心里直发毛,便听他缓缓道:“我听师尊讲起过,她便在青州地界。”
“青州?”三人皆惊呼出来,刘牧之道:“那,那不是在大河之北?”青州、大河之北,这些地理名词有着特殊的意义。二十年前,北原兽人渡过大河,中原之地皆为沦为兽域,这青州在大河之北,自然也遭受到兽潮袭击,而且也是人族死伤最为惨重的地域之一。
黄绝颔首道:“不错,兽乱未起之时,北原声名最广的道门便是云门山。其门中收徒极严,弟子甚少,但每有出师者,皆是修为通天之辈,连南洲大地的三清一佛都在这点上都自愧不如。”
刘牧之听得瞠目结舌,这回他倒不是装的,他知周八极是仙家高人,却没有想到他竟有这么大的来头,这周八极真的是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现在就是有人告诉自己周八极已经成就了真仙,自己也是信的。
黄绝以为他是在为错失仙缘而懊悔,便好心安慰道:“牧之小兄弟有此机遇,心情激动再所难免,不过大喜大悲容易伤身,还是要节制一些为好。”
看的戴有昌不禁一笑,他当时也是这么安慰刘牧之的。刘牧之将之这个消息消化过来,继续问道:“那那,现在云门山可还在?”
大多宗派多以山为名,所以他的问那门宗派还存不存在,而不是那座山还在不在。黄绝想了一会儿便说道:“应该是在的,仙家高人若想避世而隐,他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也绝无可能发现的。那兽人族虽也有修习妖法妖术的厉害角色,但也不会贸然前去挑衅的,所以其门派很可能隐而不显,封山清修了。”
刘牧之听他说云门山尚在,心绪稍缓,又听他说兽族有厉害角色,遂好奇道:“兽人也会修炼之法?”
这话说出口刘牧之就后悔了,那条黄金鱼就是最好的证明啊!便听黄绝笑道:“人既能修炼,兽人为何不能?万物有灵者皆能闻道。”
问了个多余的话问题,刘牧之颇觉得尴尬,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了:“那兽人既然会修炼,难道也有兽人宗门么?”
黄绝听到这个问题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他笑道:“有,当然有。不过他们可不叫兽人宗门,他们称之为太一神殿。据兽人族故老相传,神界有至高之神,名曰太一,太一在世间有一位神子,这位神子又造出了世间兽人的祖先,再经过无数年的繁衍才有了各种各样的兽人种族。这些种族或似虎,或似熊,或似鹰,都有一部分野兽的原身,却生而有灵,他们为太一建造了一座宏伟的神庙,名为太一神殿,而神殿之中就有掌握那些修炼之法的兽妖祭司。”
屋内几人也是越听越来兴致,就连那小侍女都听得津津有味。刘牧听到兽妖祭司四字的时候不禁惊呼:“兽妖祭司,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妖怪?”
他已知“仙人”未必是真仙,便猜测“妖怪”也不一定是真妖,果然便听黄绝说道:“寻常人所说的妖怪便是那些开启灵智的兽类,修行有所成能够变幻人形又称为妖修。而真妖者是这些妖修感悟天地大道而修成的一种境界,又称为妖仙,已经有通天彻地之能。兽人族观自身形体与兽类相近,便认为那些能够开启灵智的妖兽是太一神的在人间的子嗣,所以他们便从至无数兽类中寻找出这些妖兽,将其供奉入太一神殿,称之为兽妖祭司。”
“所以那些兽人种族修炼的秘法便是由这些兽妖祭司传授的?”戴有昌相通了其中的关窍,便出言问道。
黄绝道:“正是,那些兽人的身体比我人族要强悍太多,更容易修行妖道秘法,这样一来,其种族愈发强大。”
“原来如此!”戴有昌喟然长叹。
这句原来如此刘牧之大概是听懂了的。人族虽然也有修炼道法的仙家高人,但是多隐于宝山之中清修,他们求得是长生久视,自然不会经常出世走动,而兽人部族却有那样一座神殿广传妖法,就算不是所有的兽人都能学会妖法妖通,也足够使他们的部族强大起来,而且这种强大,是强大的可怕。
就拿学武之人作比较吧,薛朗这样一个武功在世俗已经算的顶尖的高手拼死一战或许能够杀死十几个学过武功的人,而换成了一个有御物修为的修士可杀薛朗,说不定还能杀好几个,这样一换算,修士最少能杀掉几十个会武功的人。要是在战场上对正面相对,对方来上一群布好大阵的修士,单纯以这战力作为比较,五十人的修士大阵能够硬抗上千人的部队,当然,这只是一种计算,真正的战场可不是作加减法,但这也足够惊世骇俗,兽族如果将这股战力投入与人族的大战中,那几乎是势不可挡的,而且兽族体魄强健,远胜凡人,虽然数量不如人族,但是正面对打起来也是丝毫不惧的。
所以人族军队败退的如此之快,只得逃往南洲避难,这便是戴有昌之叹。他是亲眼见过百万人族争抢着渡过大江的场景,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他心里头明白那是此生也忘不了的。
屋内的气氛似乎随着戴有昌这一叹又有了些变化,刘牧之只觉得心头有些压抑,兽族既然能度过大河入侵中原,他日未必不会再度南下杀入南洲,那时人族又该往何处逃呢?或者说自己应该往哪里逃呢?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再度向黄绝问道:“妖族既然有太一神殿,我人族没有与之相似的地方么?”
刘牧之知道人族也有有自己信仰的神灵,名为“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