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这似乎是万能的起手式。在每一个你写不出任何东西的夜晚,它都是一种告慰。当我拉开窗帘的时候,英国碧蓝的星空在对我闪烁着,一切都好。
来坎特伯雷已经抵三个余月了。快速适应过这里的生活,与身旁的中国学生一比较,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甚至可能更强。这令我暗自窃喜,而同时心理学带来的自我慎戒也在提醒我去学习更多,这令我在平稳中逐渐发展,努力不让别人赶上。
总之,一切都好。
这里的生活很平淡。除了生活费用高了一些之外,我顺手点了料理的技能。出其意料的是,我还是那样内向而不善言辞。当外国舍友问我去酒吧和夜总会的时候,我总是拒绝。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学的这四年是改变了我很多,从高中时代神经症患者的畏缩到大学时代更加自信的存在,我似乎正在沿着一条逆着原始的我的方向走着——这是正确的,亦或是非正确的?任何人都无法给出答案,包括我自己。我还是那个我,不想和别人主动交流,我只想活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做着安稳麻醉的梦。
以上,晨夕所言。
而七之后的旅行也终于进行到了中期。步入荣格城堡之后,正如那次心理治疗课自我催眠后我所说出的故事一样,人格之间的战争仍在继续。意外的是,光远倒在了东方的城堡,而跟随晨夕进入荣格城堡西区的是被捆绑了三年的镜潋。这样的结局谁都没有想到,谁也不会想到。将来在这座城堡中的故事会是怎样,仍然还是一个谜。
总之,羽园还是毁掉了,我也不可能回去了。
我每天都会做漫长的梦。不是日日悲梦,也不是欢悦的幻觉,是更奇异的一种存在:像是倦怠的鸟儿一般,归去之时,站在树枝上做的一个疲倦的,漫长的梦。梦中全都是他的过去,从孩童时代那些无法更清晰的隐约的梦,到三年前那些无意义的吵架,一切都在变迁。
而当我醒来时,我感到异常的疲倦。无关物理,只是心灵。托这些疲倦所赐,我看见了幻影。
语言课程的宿舍在Park Wood,深林中的小屋。从Laundry洗完衣服,提着dry machine烘干的温暖干燥的衣服回去时,我会顺着Park Wood那林中小道往回走。一路慢慢走着,每次都会看见幻影。
这些幻影无关物理,而是心灵。
先是慢慢显露出来的小学时代的骄傲的我,很短暂,一纵即逝。随即是创网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在道路的左边:他们像是在讨论些什么。我无法侧过耳去听,因为我的速度太过于快,他们很快就被我抛在了后面。随后是高中时代瑟缩的我,蹲在Marley 11th房屋外的角落瑟瑟发抖,用着恶毒和绝望的眼神盯着世界。接下来是两个发着光的人在吵着架,他们之间的光芒相互抵御着,我已无法辨认出他们的身形。他们都很善良,他们都发着光,只不过他们的光芒无法容纳彼此而已。
走到路的最后,被我最后抛在路边的幻影是褪去光芒的我,安静地看着我自己。而我站在Marley 3A的窗户旁,英国的蓝天正在蜕变成夜晚,夏令时即将过去,寒冷的冬天要来临了。
然后我打开门,回到宿舍,没有回头再去看那些幻影,不敢还是不想,我也不明白。
话就说到这里吧。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报告的,总之,一切都好。语言课程已经顺利通过,从今日开始,我将在这里攻读研究生,继续我的心理学之路。最近常听的一首歌是杨乃文的我离开我自己,我已经忘记这首歌是从谁那里听到的了,只不过,竟觉得它无比契合我现今的想法和我的曾经。
因为明天还剩一寸记忆
泪水染红眼睛
所有的过往还灿烂无比
却不可及
对世间的离别深信不疑
因此才会相依
没等看见年华流失散尽
就变灰烬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
无光的夜不动声色
心似淬火不能触摸
温柔无因果
用天真换一根烟的光阴
我离开我自己
像倦鸟归去留下的空寂
安安静静
对世间的离别深信不疑
因此才会相依
没等看见年华流失散尽
就变灰烬
一霎风雨我爱过你
几度雨停我爱自己
如何结束一身冷清
梦来了又去
用天真换一根烟的光阴
我离开我自己
像倦鸟归去留下的空寂
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