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声声慢·寻寻觅觅》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独坐窗前,看雨水点滴落,听风儿凄切吹。

蜜合色背子,葱黄绫裙,黑发浓浓堆,素手低低垂。窗前,一人形单孤影,倚坐秋风里,眼望北空雁。“寻寻觅觅”,没有锦书,却有雁儿飞过。南飞的雁儿,你是否还记得晴空下的那对恩爱夫妻?他们依偎而立,在北国的高楼目送你向南。怎么?你这只冷漠的雁儿,不做片刻停留,独自飞去。道是我不忍再见你还是你不忍再见我?


年少时,天真烂漫。日暮天黑,于溪亭泛舟,迷途在藕花深处,嬉戏打闹,争夺船桨,忽而惊飞鸥鹭。抑或着了轻衣,在花丛中蹴秋千,慵懒倦怠,然见客来,匆忙离开,“袜刬金钗溜”,羞怯地偷偷倚着门,嗅着花香,眼角却飘向那人。

后来,真的碰到了天命之人。还记得十里红妆,花团锦簇,客友如云,锣鼓齐鸣。人都言:真是一对金童玉女!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朝唤鸟鸣,夕醉花阴。怎奈不久相别离。兰舟只影,“红藕香残”。眼望高空,不见锦书,却见南雁。相思无处语,唯有对明月。明月不知深情,偏照西楼。无可奈何,此情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然,这闲愁满是欢乐,满是幸福,满是对生活的殷殷期望。


辽凶悍强大,南宋偏安一隅。大战在即,国家危及之际,想起项羽破釜沉舟之气概,兵败自杀而不肯过江,英雄什么时候苟且偷生?他们生是人杰,死亦为鬼雄!金兵南下,举家南渡江宁。植树观花,冒雪寻诗,已是昨日之事。如今夜醉入梦,花香熏醒。只得挼残蕊,捻余香,“更得些时”。

明诚病逝。露寒凝霜,国破家亡。孀居孤独,备受欺凌。朝廷迁徙,只得跟着颠沛流离。庋藏失丧,各处奔走,孤零飘荡。

如今独自临窗,窗外黄花满地。想旧时,满园花香烂漫,蝶舞蜂飞,嬉戏其间,花似人艳,人比花俏,无忧无虑。曾经娇俏可人的花儿,如今憔悴凋零,无人观赏更无人摘拾。


天气乍暖还寒,心伤难以将息。风萋萋,似还可听到两人共饮的欢声笑语。看信笺,两人浓情蜜意似在昨天。轻抚摸,旧衣却没了往日的温度。“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杯中酒淡,不及怀中愁浓。风来衣飘,泪眼望天,独自一人,如何度过以后漫长的岁月?


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往昔已乘风归去,不可追,不可追。细雨淋漓,梧桐叶动,夕阳西照。自“闲愁”变成“愁”,其中的悲、痛、伤、苦不知几何?单一个“愁”字,怎能诉尽心中凄苦?

罢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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