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董,你住在哪?
入伏。刚下过雨。看手机预报还有雨,就进城转。而我对逛街逛超市毫无兴趣,不由自主转到北关寻同学董,“三句话不离初心”已成积重难返的心病。
由饮食区上去却寻不着董,原先低矮破旧的庭院已不复存在,而代之以高楼峻厦鳞次栉比恍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打电话问董说在北关粮店后边,看来记性不准人真的老了。
停住助理车见一光头老者拄着拐杖在巷口徘徊。
“真寻不着你家了。”
“你来过嘛。”
董同学还在搞基建,不太宽敞的院落,又修了一个气派的大门楼,二楼靠东又续一间,连接处建了悬空楼梯。工人还在做工,就这么大一点儿活怎么能弄几个月?4月3日相聚时他因动工而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走路曳杖,端碗手颤。我说“是脑梗留下的吧?”他说是遗传。我才想起董德伯伯当年时不仅双手颤抖,连嘴唇、浑身都在颤。
“还喝酒不?”“停了一年啦。”他说我们的“十三太保”都解散了,各自顾命去了。提起“十三太保”那可是县内声名显赫的结拜酒友,根深蒂固远胜桃园三结义。胡法则、代杰三、王留锁等等情深义重英名远播。其中有一李广智比我长一岁而论辈分低我一辈,由机械厂会计干到工业局副局长。一次回村过事情,我从事主家拿几瓶酒略备薄菜叫了几个青年免辈来陪,小广一撸袖子“我排子枚过圈”,一下子撂倒一片,后来住院,坐轮椅。开始还认人,后来人也不认识了,后来早早走了。
董问,“你来做啥?”
“没事,不做啥。”
董说:“叫我上微信?”
我说:“不,不,我来看你。”
这时我才意识到来看老同学,却是赤手空拳而已,下次再来补上吧。于是告辞。
离开居生家好远了,我才猛然想起:没有照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