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维钢解读《未来简史》

万维钢也是蛮拼的,尤瓦尔·赫拉利的新书刚在英国出版,他直接在美国邮购了一本,并写了七篇文章解读这本书。以下是我的整理。

在《人类简史》中,赫拉利向我们描述了人类从智人一步步登上食物链顶端的过程,并把智人的胜出归因于“虚构”这一独特能力。赫拉利对智人的态度是矛盾,一方面他赞扬智人强大的合作能力和学习能力,一方面他又批评智人对生态的破坏。他承认农业革命对人类的巨大益处,又说农业革命的最大受益者其实是小麦。他赞扬金钱和帝国主义,又说金钱让亲人疏远,帝国造成无数伤亡。直到书的最后,他依然对人类的未来感到担忧,并开始质疑我们是不是真的比采集时代的智人更“快乐”了。他把这种期望放在未来,希望科技能彻底改造人类。

《未来简史》其实就是延续了《人类简史》赫拉利最后的发问,赫拉利在这本书中讲述的就是未来技术的发展带给的一种可能。

历史上一直困扰人类的三大问题是饥荒、瘟疫和战争,而在今天这三个问题已经基本得到解决。当外部威胁降低,人就开始关注自身之于其他生物的独特性。宗教就是这样诞生的,人们通过上帝来衬托人的高贵。现如今,进化论让我们认识到神并不存在,于是就有了以人为本的人文主义。

人文主义分三大派别,分别是强调个体的自由主义,强调集体的社会主义和强调“人种差异”的进化人文主义。很显然,在个人价值越发被关注的今天,自由主义有最多的信徒。自由主义的假设是人有自我意识的,并由此引出三个推论:

1.我有一个不可分割的自我。

2.这是真实自由的我。

3.只有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推论,而赫拉利却告诉我们,这三条都已经被科学实验证实是错误的。错误的原因就在于我们的前提——人是有自我意识的,这一点错了。在神经科学家看来,人的意识就是神经信号,能被细分为化学反应和电信号,而只要科学家操控这些信号,也就能操控人的意识。虽然现阶段人工智能唯一没法替代的就是人类的意识,但意识又没了其独特性和神秘性,这也为人工智能取代人类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也是自由主义面临的巨大危机。

事实上AI已经在各个领域取代我们人类的工作了,而我们总觉得机器只是让我们的生活更便利,做最终决定的还是我们自己,也就是说机器只是我们的工具。但赫拉利却不这么看,在他看来,我们和机器的关系会经历三个过程:

1.把机器当做先知。遇到不知道的事就向它求助,最显著的就是我们平常上网查询问题,但我们查询的内容也被记录了。机器在帮助我们的同时也在“成长”。

2.把机器当做代理人。比如音乐软件根据你平常听的歌为你自动选择可能喜欢的歌,淘宝为你推荐你可能喜欢的衣服。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省去了你的时间,机器帮你“挑选”你自己喜欢的东西。而随着机器掌握的你的信息越来越多,它能帮你做的事也会越来越多。

3.把机器当成你的君主。人工智能越来越强大,直到有一天,你会觉得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听机器的意见就好了。因为机器能做出比你更准确的预测。

也就是说,在未来,自由主义大势已去,而我们的生活将离不开机器算法。在《人类简史》中赫拉利就说过人类的共同协作离不开“虚构”,这其实就是某种形式的宗教。既然自由主义已经不可靠了,人类必将寻求新的宗教,即自由主义将被新的宗教替代,赫拉利预测的有技术人文主义和数据主义。

技术人文主义就是以神人取代智人,所谓的神人就是人利用基因技术改造自己,获得全新的认知和不同于智人的体验。这种体验将是颠覆性的,到那时,普通的智人看待神人将会像青蛙看待人类一样——相互都无法理解。这种改造很诱人,但赫拉利也给了我们警告,当神人也是有代价的。人的体验能升级也能降级,我们在智力上的升级会带来我们感知能力的下降。赫拉利觉得技术人文主义走到最后会面临“意义”危机,所以他更看好数据主义。

数据主义作为一种宗教,也有其价值观(信息要自由流动,以便让更多的人看到)、戒律(把更多的东西和万物之网连接,让信息扩散)和许诺(信息越多,造福的人越多)。总的来说,在数据主义面前,人们会开始自发地暴露自己的信息并逐步放弃决策权。到那时,生物将不过是各种算法的集合。我们会建立一个“万物互联”的网络,这个网络和它包括的各种算法,比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这个人,能帮我们解决各种问题。而人们在接受这种服务的同时也在完善这个“万物之网”,终有一天万物之网会发展到人类无法理解的地步,并独立于人类存在。

基于上面的分析,赫拉利预测未来人类有三种命运:

1.无用的人,人工智能如此强大,人作为一个工作者的价值没有了。

2.没有自主意识的人,放弃自我意识而听信算法。

3.神人,有条件的利用基因技术改造自己,并凌驾于算法的人。

赫拉利是难得的通识之才,也只有通识之才才能写出有如此广阔视野的书,但局限性在于他对各个领域的认知与判断未必可靠。赫拉利显然知道这点,所以他也强调自己说的只是一种预测,而且他希望读者不要局限于他的思考。在他看来,学历史的最好的理由是把自己从过去解放出来去想象不同的命运。在书的最后,赫拉利也请我们关注三大问题,这三个问题也涉及到全书的基本假设:

1.生物真的只是一堆算法吗?生命真的只有数据处理吗?

2.智能和意识,到底哪个更有价值?

3.如果那些没有意识但是有高度智能的算法比我们自己更了解我们,社会、政治和日常生活将是什么样的?

以人的意识去探寻意识的本源本是个悖论,我不相信会有人工智能取代人类的一天。按照凯文·凯利的说法,科技本就是一种生命。所以我更倾向于人类与机器一同成长,人会失去曾经拥有的体验,也会不断获得新的体验。基因技术的突破或许能改造人类,但基于“人无法认识人自己”这一哲学命题,赫拉利描述的“神人”就不可能出现。


这是我半年前写的一篇笔记,我又看了一下万维钢的七篇解读文章,大致内容我的笔记里还是都提到了。《未来简史》其实是《人类简史》的续篇,但因为《人类简史》我是很久前看的,内容记不得了,笔记有瑕疵我也不好改了。

我没看过《未来简史》,短期内也不会去看。这本书又贵又厚,而且我也已经大致知道这本书讲什么了,不如省下时间看看其他书。

吴军也在他的专栏中提过这本书(第168封信),实际上《未来简史》只是在中国卖得比较火,在美国并不畅销。他提说阅读这类反主流的书籍很容易误入歧途,读者必须先对主流观点有所了解,不然容易被作者洗脑。吴军还觉得现阶段就已经有“神人”了。比如库克所代表的跨国公司CEO鼓吹全球化,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全然不考虑本国民众受全球化的冲击,而普通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丧失了“自由意志”。从这个角度看,库克就是赫拉利说的“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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