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概要: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此故事是蒲松龄惹人潸然落泪的题材之一,全篇贯穿的讲了一个“痴”字,文中的“痴”偶尔会让人产生错觉,但真不是傻,而是懂人情世故,却始终痴痴的相信“善”和“真”。
问问现实中的你我,有多少人能做到“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般“假痴不癫”呢?
会值清明,俗于是日妇女出游,轻薄少年亦结队随行,恣其月旦。有同社数人强邀生去。或嘲之曰:“莫欲一观可人否?”生亦知其戏己,然以受女揶揄故,亦思一见其人,忻然随众物色之。遥见有女子憩树下,恶少年环如墙堵。众曰:“此必阿宝也。”趋之,果宝也。审谛之,娟丽无双。少倾人益稠。女起,遽去。众情颠倒,品头题足,纷纷若狂;生独默然。及众他适,回视生犹痴立故所,呼之不应。群曳之曰:“魂随阿宝去耶?”亦不答。众以其素讷,故不为怪,或推之,或挽之以归。至家直上床卧,终日不起,冥如醉,唤之不醒。家人疑其失魂,招于旷野,莫能效。强拍问之,则朦胧应云:“我在阿宝家。”及细诘之,又默不语,家人惶惑莫解。
译文:正好清明节到来,按照习俗,这天女子们都可以出游到郊外祭祀、踏青,一群轻薄无礼的少年也会结队出游,有同窗的几个人硬拉着在家用功读书的孙子楚一同前去,孙子楚拒绝说:“谢谢各位同窗好友的情谊,下次请客以谢罪,我确实要在家用功读书,就不方便和大家一同出游了。”
其中有一个牙尖嘴利的人就嘲笑孙子楚,说道:“你不想乘着这大好的日子去看看你中意的人?”孙子楚也知道这是戏弄他的而已,然而自己也因受到阿宝的爽约,而真的想见见阿宝真人,所以,也就答应跟大家一起出游。
远远的看见一个女子在树下休息,一起少年起哄围成了一堵墙,大家一起大声说着:“这个人必定是阿宝。”往前走近了些一看,果然是阿宝。仔细看真是绝世无双的大美人。不一会儿就有人戏弄着,说着轻薄的话语,阿宝起身就离开了。
一群男的都为她的美色倾倒,在那里指手画脚,品头论足的,就像是没见过女子一样。阿宝走远了,大家打算转身走了,看到孙子楚依然痴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叫都答应。一群人笑着说:“魂儿是不是已随阿宝去了?”也不回答。
一群人知道孙子楚这人憨痴木讷,对于他这样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一些人推着,一些人挽着将他送回了家里。到家后直直地躺在床上,整天都不起来,像是喝醉了一样,但怎么叫又叫不醒。家里的人都怀疑他丢了魂儿,于是去空旷的地方招魂,一边烧纸撒钱,一边喊着孙子楚的名字,没有效果。
家里人觉得很是奇怪,也有些生气,就拍打他问他去了哪里?他朦胧中回答:“我在阿宝的家里。”随即细细盘问他,他有开始沉默不说话,家里感觉很是奇怪,也没有人能解释清楚。
初,生见女去,意不忍舍,觉身已从之行,渐傍其衿带间,人无呵者。遂从女归,坐卧依之,夜辄与狎,甚相得。然觉腹中奇馁,思欲一返家门,而迷不知路。女每梦与人交,问其名,曰:“我孙子楚也。”心异之,而不可以告人。生卧三日,气休休若将澌灭。家人大恐,托人婉告翁,欲一招魂其家。翁笑曰:“平昔不相往还,何由遗魂吾家?”家人固哀之,翁始允。巫执故服、草荐以往。女诘得其故,骇极,不听他往,直导入室,任招呼而去。巫归至门,生榻上已呻。既醒,女室之香奁什具,何色何名,历言不爽。女闻之,益骇,阴感其情之深。
译文:起初,孙子楚在清明那天看到阿宝走了,心里看着很是不舍,自己的魂儿就跟着她一同回家了,跟她渐渐靠近也没有呵斥他,让他走,于是就跟着阿宝回家了,阿宝坐着,他也就坐在旁边,阿宝睡下,他也就和阿宝躺在一起,与阿宝行鱼水之欢,两个人很是欢喜,就是孙子楚感觉肚子好饿,想要回家吃了饭再来,但是自己已经迷路了。
阿宝每晚在梦里与同一个人交欢,感到很是奇怪,就问他的名字,他也回答:“在下孙子楚。”阿宝觉得这梦很是奇怪,但是,因为自己还待字闺中,又觉着不好意思与他人说起。孙子楚的肉身在家里躺了三天了,气息也渐渐微弱,家里人很是害怕,就托人去悄悄告诉阿宝的父亲,想把孙子楚的魂儿召回来。
阿宝的父亲笑着说:“平日里没有来往,何以断定他的魂儿丢在了我们家里?”家里人伤心地哭了起来,说他的已经气息微弱了,希望阿宝的父亲能让他们试一试,阿宝的父亲同意了。女巫拿着孙子楚穿过的衣服和草一边晃悠,一边喊着孙子楚的名字。
阿宝问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有吵闹声,才知道了缘由,害怕极了,就让女巫从自己的房间开始招魂儿,女巫一边晃着孙子楚的旧物,一边喊着他的名字到了孙子楚的家里,孙子楚已经在床上开始喘着粗气,醒来过来后,阿宝家里的化妆品,摆设什么的都能一一说出来,阿宝听了后,更加害怕了,但是在几日的肌肤之亲的相处中,也深深的感受到了孙子楚的情谊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