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寒风凛冽。看着我要出门,媳妇赶紧把她前几天给我买的棉大衣拿了出来。看着我穿着非常合适,这才满意地转身继续追她的古装剧去了。
望着镜子里穿着棉大衣的我,突然有了一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儿时,父亲穿着他那唯一的一件黑色棉大衣,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儿时的印象里,一到冬天,父亲就把他的黑色棉大衣拿出来。这件棉大衣的外罩是可以取下来的,里面是粗布棉袄。一番洗涮,又是晾晒,又是熨平,然后套好。一冬天,父亲的里面只是穿着秋衣和绒衣,黑色大棉衣,就伴他度过一整个冬天了。
父亲的棉大衣,有时候就是我的被子。寒冬腊月,家里不是很温暖。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往往都是先脱掉它,把它盖在我的被子上,然后才脱衣睡觉。我蜷缩在棉被和大衣的里面,就再也感觉不到冬季夜晚的寒冷了。
有一年快要过年了,父亲骑着他那辆老旧自行车,带着我进城去采购过节的食物和用品。父亲穿着他的大棉衣,我坐在那辆被他自嘲为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除了轱辘不转,哪里都转的自行车后座上,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上午出发时,还是阳光充足,温暖如春的天气。等到采购完了,喜悦地该回家的时候,天就变了。先是乌云密布,然后狂风四起,接着风小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就飘落了下来。温度一直往下降,越来越冷了。
走到半路了,回家的路已经被雪掩埋了,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沟,路上也没有了行人。只是漫天飞舞的雪花,狂暴地往下落着,整个世界都成了一片洁白。
去时容易回来难,进城容易回家难。进城时有三个大下坡,自行车一路飞奔,还得不停地刹闸减速。回来就得爬三个坡,每次都要推着自行车上去,然后才能骑一段路。
到了第二个坡时,我已经不想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了。天气越冷,我越不想动弹。手里拿着一小部分东西,恨不得马上把它们扔掉,回到家,趴在火炉子上好好烤烤火。
父亲看着我冻的那个样子,停止了脚步,把自行车支住,把他的棉大衣脱了下来:“来,把它穿上就不冷了,再坚持一会儿,过两个坡就到家了。”
“没事,爸,我不冷,你快穿上吧!”看着父亲里面只穿了秋衣和绒衣,我能想象到一会儿父亲会有多么的冷。
“听话,爸爸让你穿上你就穿上。”父亲一边给我穿他的棉大衣,一边看了看前边:“坚持住,过了这两个大坡就到家了。”
风雪呼啸,我瞬间感到了温暖。低着头,咬着牙,一步一步,跟着推着自行车的父亲走在后面。但我还是被父亲落下了一段,抬头还能看见风雪中的父亲,他也在吃力地推着车爬着大坡。
这么大的雪,父亲不敢把我落下的太远,怕我丢了,找不到路。他上了大坡,还得站在大坡上等着我。
到了跟前,我抬头看父亲,俨然成了一个雪人,高大的身材挺立在自行车旁边。
“爸,我不冷了,你还是把大衣穿上吧!”
“没事,爸爸是大人,你是孩子,大人经冻。”
“爸……”
“别说了,歇口气,上来咱们继续走!”父亲指了指自行车的后座,让我坐上去。
雪越下越大,地面已经很厚了,自行车才骑了一段,就骑不动了。没办法,父亲只能推着走。开始我还坐在后座上,后来不行,又下来跟在后面走。
最后一个大坡,父亲前面推着自行车,我在后面“呼哧、呼哧”地跟着,又是把我落下了一段。等走到父亲跟前,看见父亲冻得嘴唇都紫了,哆哆嗦嗦地在原地踏着步。
“爸,给你大衣,快穿上吧。”我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东西放在了地上,开始脱掉父亲的大衣。
“别脱,爸爸不冷!”
“哇!”我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爸,爸,我真的不冷了,你,你不信,不信就摸摸,我的头都出汗了。”
“好了,别哭了,看把脸哭皴了。”父亲为我擦掉了眼泪,还要把我已经脱下的大衣再给我穿上。
我使劲把大衣推进了父亲的怀里,说什么也不穿了。父亲看着我的头上的确冒汗了,这才把棉大衣穿上了。
就这样,父亲一边鼓励着我,一边费劲儿地推着自行车,我们终于在天刚刚黑的时候回到了家。七手八脚地把东西归置好了,一家三口凑到了火炉子前。
没过一会儿,红红的火炉就把我们从寒冷的冬天拉回来了。父亲笑着对母亲说:“小文为了让我穿上棉大衣,还哭了呢!”
“谁说的,我是被冻哭的。”
我的脸被火炉子映的通红,特别不好意思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自从那次风雪天以后,我理解了父亲,别看平时父亲对我很严厉,他却是很爱我的。就算父亲管教我的方式有些过了,但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那件黑色的棉大衣,包含着父亲对我深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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