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这条河流不知有多长,光着脚摸索着在时光中前行。追逐着岁月,由高山奔腾而下,看不见终点,也看不见流逝的速度,若隐若现的背影,透过清澈见底水流下的光影,仅剩只言片语。
这些年,总想描述父爱,但提笔后又不知从何开始,不知道需要叙述哪些事情,不知道想叙述怎样的情感。唯一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目标,将他作为生活中的一部分,我走向中年,他走向暮年。
2021年毕业,从西北到西南,由于父亲长期经受疾病缠绕,劝说他从浙江回家,搬进自己辛苦一辈子的新屋,恰好子女在身旁,孙辈可相伴。接过房贷后,父亲终于不再坚持,回到了重庆,他说,为他减轻了重要负担。
总理解不了父亲的爱,觉得是老一辈人的唠叨,觉得是多余的经验,又是过度的叮呤,但看到朋友圈里近一年全是关于子女的动态,相册里很多都是关于子女的照片,才知道是他默默的关心和对子女无比的自豪。这是作为父亲唯一的寄托,和不被关注的内心。
前半生,没有幸运出生在富贵人家,后半生,没有像其他人拥有一个饭后散步、闲时阅报的日子,这普遍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命运。或许,他也曾对自己的一生有过无数次的回忆和总结。但无数次的回忆,无论艰难坎坷,都会坚定的前进,即便面临生活的窘迫,在苦难中拼搏。他行走在城市边缘,捡过破烂,当过门卫,最夸张时一个月一分钱没花,为后代拼搏一番天地,虽孤单一人,内心自足。
之前总庆幸在最后那段时光,家人曾团聚过,陪伴着,那几天他特别开心,儿子终于回家,还有自己最满意的儿媳妇,一起过了个节日,非要抢着请儿子儿媳下顿馆子,在家里做好吃的、非常开心地去做家务,把家里收拾的利利索索。
前两天,梳理了一下今年的行程,但365天只有那仅仅3天陪伴着他,是那样的仓促。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给儿子发送了自己银行卡密码,甚至担心儿子上班,没有打电话,艰难打字发过来,“银行卡的蜜码是******”,但他想念儿子不只是生命最后一刻,而是整个生命中。离婚后单身多年,不愿再娶,一生艰苦为儿子闯出一条道路,供儿子读书,成长成人,疾病缠身却为儿子赚钱买了房子首付,甚至连儿子结婚彩礼都在帮忙准备。
第二件事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给自己爸妈打去电话,交代一定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身体……但年迈的爷爷奶奶已没反应过来,殊不知这通电话后便是辞别,直到电话那头再也没有声音。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可他的父亲母亲在时间的河流中何尝不是一叶扁舟起起伏伏。
小时候,我在房间的墙上写了“我不是你”几个字,那时因为被揍赌气,内心委屈,觉得他不配作为一个父亲,后来再想,这一生很难成为像他这样的父亲,对于后代的培养,倾注自己一生的心血,父爱平凡,虽不善言辞,却厚重如山。
多年后,回忆2022年,不知是否像现在内心骤然疼痛。生命中有些时候,在少了迷茫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人生中弥足珍贵的人和物。那时候的自己,是否像现在,一个人陷入黑暗,陷入回忆之中,那时候的自己,内心是遗憾,又还是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