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翌日,如闹钟般准时的敲门声响起,那个狗杂种一边敲门一边如发情的公狗呼喊着:“阿静,阿静……”
隔壁悄寂无声,让狗杂种狂躁不堪,敲门的频率越发急促,呼喊声便加进了几分不安和慌乱。可任他喊破喉咙得到的依然是失望。我懒懒的穿衣起床,想着自己横刀夺爱,心里幸灾乐祸之余又涌起一丝不忍,走出门对狗杂种说:“这个人昨天说今天有事去桂林,可能下午点回来。”
狗杂种扭头横目,一脸的嫌厌,口中嘟囔骂道:“她娘卖摆的,出门怎么不和我说?连一个外人都不如,把我当成什么了?啍!下午回来我不搞死她!”
他妈卖逼的,我枉做好人了!朝着他瞪了一眼缩身进屋将门重重撞上,不想搭理这种无可理喻的家伙。返身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抽出一杆烟点上,呼出的烟雾飘向书桌上的一面方镜,方镜里一个头发蓬松,眼睛布满血丝,一脸寡白的家伙透过朦胧的烟雾呆呆地看着我,我不言,他也不语,我皱起眉头,他也用目光瞪我。伸手摸向脸颊,竟感到颧骨突兀,内心一叹:色是刮骨刀,古人诚不欺我。十多天来每天晚上和夏颠龙倒凤毫无节制,身体竟悄然敲起了警钟,可是未婚男女初尝云雨,食髓知味,谁能够做到节制二字呢?想起夏玲珑丰满的躯体,不觉意动。
门外狗杂种终于离去,皮鞋和地板磨擦声音囔囔,透出几分沮丧。我拉开窗帘,望着天空中绵绵细雨,想着夏出门可否带伞?她到桂林能够顺利的找到大哥吗?而一天不能看到夏,心中很不是滋味。返身拿了脸帕牙具,往楼下走去。
洗漱完将牙具脸帕放在登记室的窗台上,走到一个吃了几个月的早点摊要了一碗稀饭,两根油条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支早点摊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看到往常总是狼吞虎咽的我今天有点食不甘味便关心的问我:“小同志,今天不舒服?是感冒了吗?”
我摇头苦笑:“没事,昨晚没睡好,所以不太有胃口。”
大妈抓了一把香菜,又用勺子舀了剁碎的生姜、大蒜、辣椒、葱花一起放到我粥碗里 ,随手用筷子搅了,慈祥笑着说:“趁热吃,包你胃口大开。”
大妈的米粥选用带糯性的晚稻米,加以瘦肉、桂皮、五香、八角等用文火熬成,熬制的过程中用木棍不停搅动,各种香料和肉味掺进张开小口的米粒中,光看稀饭的外表白中泛黄,但黄白绝不混淆,反而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在锅里时米粥泛着细泡,如雨打芭蕉,喧哗热闹,让人腹中馋液沸腾,口水横流,舀起一碗放上葱花、辣椒、黄姜、白蒜,滚热的粥将这些佐料的香气混合、升腾,一时米香肉香佐料香带着一种人间至尊的美味涌入鼻端,还没喝粥,便先醉了。而入口滑腻,稀饭如一股水流流进口中,它冲开喉咙滋润肠胃,然后化成一股热流涌向全身,让人有身心俱爽,百脉全通之感。而我喝稀饭时喜欢将油条浸泡在里面,于是稀饭浓郁的香气里更多了油条的香气,而本是爽脆的油条被稀饭泡得酥软,再沾了其它香气,便变得特别的美味。
此刻我端着大妈给我搅伴好的粥,闻着那股醉人的香气,如长鲸吸水,将粥一口喝尽。我意犹未尽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碗才发现不泡油条的粥更好进口,而滋味呢?只能说各有千秋了。
大妈接过我的碗又倒进满满的一瓢,我学着大妈放了各种佐料,这次轻喝慢品,领略着粥的美味,喝完打了个美美的饱嗝,看着那两根金黄的油条,只能无奈的放弃了。大妈接过我递过去的两块钱,执意找了五角,用个小食品袋装了两根油条说给我等下当零食。起身离开大妈的早点摊,看着大妈在晨风中飘动的白发,那温暖的笑容,那微似故乡母亲的老年人的面庞,我心中洋溢起不舍的情结,竟有点不想离开了。
回到旅社,值班室门口站着王国庆,还有两个看着面熟的镇干部,我笑着问他们吃早点没?王国庆那张猥琐的脸一下子板起,冷声回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吃得下饭,你以为我象申老板这么心宽么?!”
我一下子火起:“怪我咯?!我平时怎么嘱咐你们的?自己不小心出了事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知道吗?好心问你吃早点你不领情就算了,你还想咬我吗?告诉你,我矿场所有的损失都要你负责!”
看着面熟的镇工部其中一个挥着手说:“申老板,话不是这样说的,你矿山死了人是因为你管理不善,人命关天,这个责任你推卸不了!这个同志是给你打工的,你凭什么要他负责你的损失?啊!”
看着这个突然变脸的镇干部,我心中骤然一凉:这人说的话根本就不是站在公正的立场,是什么原因让他完全倒向了王国庆?是因为王国庆是本地人?是他丝瓜扯柳叶的亲戚?是王国庆许了他什么好处?是堡里镇眼红我们外地人在本地开矿想赶走我们?我目光如箭直视着他,嘴角抽动,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人民早己当家做主的今天我不相信还有人能够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凭一个小小的堡里镇就可以把我打倒,踩倒在尘埃里?我自信他们做不到!法制社会难道还找不到讲理的地方?!
王国庆摸出包“富坤”,给两个镇干部敬了两支,两干部稍一迟疑接过烟旁若无人的吸起来。我摸出一包扁扁的甲天下抽出一支在烟盒上重重的墩了几下,含在嘴里点燃,吐出一连串的烟圈说:“你们两位干部代表的是镇政府还是给这个人撑腰的?是前者我可以喊人来和你们镇政府谈判,是后者你们有什么手段现在都可以施出来,我奉陪到底!”
另一个镇干部当即手指胡指,咬牙切齿的叫道:“岂有此理!竟敢在我们广西嚣张跋扈!哼哼!怕我们整不死你!”
我嘲笑道:“广西是你们的吗?共XX的天下,凭你们就想一手遮天?真是天大的笑话!”
另外一人忽然大叫:“你们还不出来!快快抓住这个目无国法的混蛋!”
登记室的门猛然打开,四五个警察鱼贯而出,冲过来揪头别肩将我摔到在地,一付锃亮的手铐狠狠的铐上了我手腕。
我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双拳难敌四手,我平时自负的功夫一对一的情况下可以奋勇争锋,那些以一敌众的说法只是不懂功夫者的臆想,事实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而和政法机关对抗除非我是个疯子,我没有那么蠢好不?
我被押着走出旅社,走向街子,路过大妈的早点摊,也路过夏静秀那个男人的缝纫店,路过许多半生不熟的人面前,今天正是街子天。长街上来得早的人已摆了很多摊,很多行人看着我被押着,如看西洋景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