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很快乐,没有多少忧愁,至少现在回想起来,包括那时的的委曲和眼泪也都带着甜味。
也不记得是几岁时发生的事了,好象已经上学了,七八岁的样子(我这人自小愚笨,都上学了还不记事,比起那太多的成功人士们著书立说写回忆录,他们二三岁时的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写得有鼻子有眼,有点汗颜)。夏天开始传言有大地震,连队上下,家家户户都行动起来预防地震。地震的传言也倒不是空穴来风或造谣,确实在某一夜半,大人们从大地的震颤中惊醒,在经过了短时的愣神后,慌乱地抱起孩子、被子抢出门来。这时的我又表现出了我的迟钝,别家的大人小孩大呼小叫,我却迷迷登登不明就里,又晕了八叽地进了屋,上了炕,又睡了。等家人找不到我,满院找遍后,我还是被愤怒而焦急的老爸揪着耳朵拎出了屋。
地震可真是件好事,至少那时是这样认为的。家家门前搭起了帐篷,起初是两户一顶,两家的小孩住在一块,又新奇又高兴。因为是防震,所以不必早早上床睡觉了,可以疯玩到很晚;因为防震,家庭作业也就没了;因为防震,不能进屋,所以理所当然地可以在外面玩个够。头一次不在屋里睡沉,睡在外面的感觉可真好。
地震的警报一直没有解除,快入秋了,天凉了。不能再用帐篷维持了,各家就都各显其能。邻居张家在屋前搭起大大的窝篷,一截土坯砌的矮墙,搭了顶,里面铺了厚厚的麦草,听说还砌了一段暖墙在里面,让人羡慕。每天看着他家的小孩爬进爬出,让人眼馋。更多的人家则是到时连队的大草垛上,掏出一个个窑洞来,有单间的,也有里外两间的,弓着腰进出,记得我家也掏了一个。这大大小小的洞窟可就成了我们孩子们的好去处,整日里钻进钻出,好不快乐。好象这些设施也没真正派上用场,后来各家在冬天来临时又都搬进了屋。
为了继续防震,又不被冻着,爸爸就用高凳子做支架,上面盖了厚木板,在自家炕上又搭了个简易防震篷。现在回想起来,这种防震方法拿到今天也是个不错的创意,但就是不知能不能撑得住掉下来的屋顶。
记得最清的一件事,是一天的中饭后,一伙小子又到草窟里玩耍,不知是谁的提议,搞恶作剧埋“地雷”,就在一家的草窑里留下了一大堆便便,用草盖了,得意地埋下了我们的地雷,想象着有人踩到地雷或躺在上面的情形。但还没等我们去视察战果,放学前,我被愤怒的老爸又一次揪着耳朵拎出了教室,在饱受一顿狠揍后,我才知道我们的罪行败露了,而且所有的同案人员一致指认是我一个人干的,从预谋到实施。当时好象也没有申辩,就是申辩了也没用,(老爸也不想想他儿子吃了多少?能一个人造出那么大一个地雷吗),这再一次印证了儿时的我并不机灵,很憨,是个笨小孩。谁让老爸是学校的老师,老师的儿子竟干这样的坏事,就理所当然地、很方便地受到了进一步的,比别家小孩更多更严厉的“教育”。这样的教育行为在儿时的我身上发生得太多了,好象隔三岔五就来一次,但又好象没有收到多少教育效果,这也可作为我愚顽不化的历史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