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兵连的日子里,除了大强度的训练外,整理内务应该是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了。
每天早上出操后,在早饭前后,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打扫宿舍。灰色的破旧的水泥地,有几道裂痕,不时地还会有沙子翻出来。即使是这样,班长还命令我们每天跪在地板上用刷子一点一点刷,起初所有的新兵对这很不理解,甚至埋怨满腹。
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而且,当阳光照进来时,站在门口看着闪闪发光的地板时,也会莫名地有点成就感。
现在回忆起来,才能真正感知它所带给我的东西,任何事情做起来都应该有其特殊的意义。人身上的那一种韧性,也许就是从长期做的一件小事上不知不觉磨砺出来的。当且,
中午吃完饭后,班长是不允许我们进宿舍的,怕把地板踩脏,怕把床单弄皱。
驻地的冬天是异常寒冷的,最低温度可达零下40度,整个冬天的雪都不会化。午饭后,所有的新兵都会聚集到操场东北角去,一大堆人挤在一起,抱团取暖。五湖四海的战友们讲着家乡的美食和风景,在清冷的阳光中进入短暂的梦乡。
整理内务,最能体现的还属叠被子了。每天早上四点左右,我们就蹑手蹑脚地拿着被子到俱乐部,因为在宿舍里发出 “卡嗞卡嗞”的声响会打挠班长睡觉。
俱乐部,就是平时所有新兵集会的地方,面积非常大,但那也不可能容得下所有的新兵,所以为了占地方,起得一天比一天早。
把被子“呼啦”一下平铺在地板上,脱掉鞋,就开始不断的踩压,被子在手脚与地板的挤压下,很快就有了该有的形状。有时候还可以躺在上面再睡一小觉。
回笼睡,很舒服的。
对于一件过去很久的事情,追怀起来,就算当时所感到的一切怨恨,也会变成一些很可寻味的纪念,在回忆里开去。
有一次在内务检查中由于被子不合格被点名批评后,引发了班长的大发雷霆。他命令我们,把所有的被子抛在地上,然后一盆盆水倾倒在被子上,直至军绿色的被子与地板汇成了一种颜色。
我没有看其他战友的脸,但一定也是流着泪叠好被子的。我们一个个抱着自己的被子,把它摆放在室外的台阶上,冻了一下午。
接下来的几天,班里的气氛也和被子一起降至冰点。
被冻过的被子很硬,但很有型,所以再叠起来也很容易了。
一张棉被要想成为“豆腐块”,都要经历冰水和泪水“洗礼”。所以,做任何事,都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付出才会有所收获。
也从来没想过这张被子,还会陪伴我度过二十个春秋。我猜想,三年后退伍回家的战友们,也一定会把它珍藏起来,做为一份永久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