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对于不同的人,就是不同的表达。每一个对美食先生向往的人,都一定充满对生活的的渴望。
生活在当下社会的人们,一个个都被游戏和网红占据了时间和视线,他们的渴望只不过是快餐盒饭能够填饱肚子,补充延续生命的能量,或者是满足味蕾刺激的各种奇怪食物。拍照发个朋友圈,与其说是分享生活表达自己,倒不如说是在景观社会的侵袭下,人们已经养成了展示自己的每一个细胞的习惯。
你看到的狂欢,只不过是一场演出。
等到了演出落幕,沉寂于心灵深处的记忆,会不会落寞的流泪?
到了过年的时候,无数人从远方奔向远方,从他乡回归故土,从自己的天地来到父母的家园,从层层伪装到袒露本真,这既是亲情的勾连,也是心底的眷恋,同样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食物的记忆。
毕竟,在生命基因里面,食物给人烙下的印记,终身难以磨灭。甚至有些食物,成了特定日期的味觉符号。
就如同这小酥肉,对已我来讲,过年吃到这一口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味,时光就瞬间凝滞,万物圆满了。
今年春节的疫情,让串门闻之如虎。各自待在家中,平静祥和的春节在缓慢中度过。鸡鸭鱼肉各种菜肴搭配成了满汉全席,只想拌一个小葱豆腐,解一下肠胃中擦不掉的油腻。
可是在心头,走有一些不满足,没有回老家,今年的小酥肉就无缘吃到,仿佛灌满水的瓶子,不小心留了一个气泡,时不时就会溜出来搅乱平静的心绪。
就这样到了初五,启程进京。
小舅子和我同车,一路上胡聊海喷,半途经过服务区,泡桶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打理没有激情的胃。
一路飞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到了他家。打开后备箱搬运行李时,我的下巴吧唧掉在了地上。
这哪是进京,这是搬家!
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塑料袋,层层叠叠。大葱、白菜、粉条、土豆、红薯、大块的牛羊肉、宰杀洗净的大鲤鱼……来回搬了几趟,才给倒腾干净。
晚饭就不走了,小舅子盛情难却,我也有心留下。
接下来开始做饭,小舅子神秘的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如同女生去超市买了一包卫生纸,黑色塑料袋的加持也会带来一丝表情的异样。
没有多想,打开之后,是一包切好的肉丝。琢磨着要不要炒一个蒜薹肉丝,可是小舅子不大的眼睛斜乜着告诉我,这是腌好的肉丝,要做小酥肉呢!
看来这是来的匆忙,在老家没有时间做,就把材料带来了。
说干就干。
当我的内心激荡起《上海滩》的背景音乐时,豪气直冲云霄,一天的劳顿不过就是小菜一碟,接下来才是大展身手。虽然不是在自己家,可是小舅子自告奋勇打下手,那就能如鱼得水。
取出一个大盘子,打面糊,然后将肉丝在倒入其中。肉丝鲜嫩的红色,瞬间裹上了洁白的盛装。就如同娇艳的女子,一转身变成了待嫁的新娘。
油锅依然烧热,纯洁的洗礼即将开始。肉丝在锅中借助高温的加持,面糊慢慢焦黄,柔软的身姿开始拿捏成凝固的模样。将肉丝快速捞出沥干多余的油,盛在碗里等待进一步的升华。
这边开始备料。
大葱、生姜切丝,随手撒在肉丝上面,看似无意之举,可也充满戏剧之美。灯光下眯眼远看,葱白闪耀,肉丝暗黄,就如同日本富士上落入碗中,一个小景观跃然而出。辣椒整个扔进碗里,算是点睛之笔,落在哪里,那里就是盛开的樱花。
生抽、老抽、食盐与白糖完美配合,半碗清水溶开,整个滋味中正祥和、恬淡自得,顺着肉丝的缝隙流下,全部都得到滋润。碗中料汁充盈,葱姜提鲜去腥,辣椒定味不燥,就等开火变身。
蒸锅加水烧开,蒸汽上扬,小酥肉在碗中如同雾里看花。分不清、辨不明,一切就交给未知了。
时间继续流淌,等待的时刻不是歇息的时间。在备出两个素菜,顺带手炒出来之后,也就过了不到二十分钟。
小酥肉的香气已然在蒸锅的催化下,吐露芬芳。锅盖上凝结的水底,缓缓流淌,又如同流淌在自己心上一样,有着热乎乎的灼痛,也带着说不出的激动。
又过了十分钟,随着蒸发,锅中的水渐渐沉下去了,也到了小酥肉登场的时候了。
打开锅盖,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一瞬间就失去了自制力,在迷幻之中摇摆着头颅,深深吸一口气通达全身各处,缓慢呼出,让鼻腔和口腔的感官细胞领悟美味滋养,喉管发出心灵深处的呻吟,真是不错。
小舅子似乎也被沾染了这种烂漫气质,端碗的时候脸部肌肉抖得就像得了帕金森,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太烫有松不开手,只能通过脸部肌肉的抽搐来缓解指尖的痛苦。
尝了一口小酥肉,闭上眼睛,慢慢感受肉丝的软滑在口中流淌,如同一万只礼花在身后绽放,我想这一定在给我的小酥肉庆祝。
好了,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