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大头张,可是他并不认识我。
在去年冬天刚来临的时候,我知道了刘同要来学校巡演。看《谁的青春不迷茫》这本书是在高中,到那时,已然记不得任何片段,只是零星地记得喜欢那种淡淡的文艺味道。
大头张是石家庄站宣传的负责人。他刚刚参加工作,为了宣传电影四处奔波。而我,正为了一张门票绞尽脑汁。
他运营着光线传媒石家庄站的官微,并很没有职业道德地,在官微诱导大家去关注他自己的微信公众号。
喜欢他的人不算多,关注人数到了五百个时,他还特意发了一张微博表示感谢。只是那时,我还不懂,他感谢的不是粉丝数,而是自己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
为了得到一张门票,我把他的微博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在写得很好的微博下认认真真地评论留言,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我知道他本科学的英语,却一心想考中国传媒大学的新传专业,准备了整整一年。我知道他考研失败,却凭借能力顺利进入光线传媒。我知道他写着无关痛痒的文字,只为安抚躁动的心。
他的文章没有刘同的揭开伤疤和愈合伤口,他写的故事里也没有着穿白衬衫的少年和短发女生,他的文字清冷,排版简单,配图寡淡。
他说自己总是失眠。
读他的文字,总是让我想起,西安城墙边,倚着城楼昏昏欲睡的老妪,语速极慢地,向来往的人讲述逝去的故事。
他平淡地像一个记录者,在自己的天地里,刻画成长的履痕。
终于,他抽奖的名单里有我的名字。
在那个冬至的中午,我在学校东门的体育馆门口第一次见到了大头张。他正在认真地把凳子摆整齐,花花绿绿的塑料板凳喧喧嚷嚷地在他身边。有许多人在搭建舞台,钢筋和巨幅海报缓慢地进行着磨合。
他留着蓬松的刘海,大框眼镜,头很大,像一只猫头鹰。穿着一身运动装,青春得不成样子。
大头张匆忙跑到我的身边,从兜里掏出几张票,递给我一张,继而又要了回去,换了一张。
我注意到后一张座位号靠前了许多。
在那次活动中,我见到了喜欢的刘同,他穿着白衬衫和棒球服,用话语作刃,无数人败下阵来,几次泪目。白敬亭好像没来,李宏毅的桀骜不驯只剩下乖巧,其他人的名字,我已然记不起。
唯一让我难以忘记的,只有那个在明星们没有来之前热场,到处奔波的大头张。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不断在人群里穿梭,即使身处最喧闹的人群中,也会让人联想到安静这两个字。
全程最打动我的,是大头张将话筒递给刘同的那个瞬间。当时掌声雷动,尖叫声震得我耳膜发痛。而大头张,就在人们的狂呼中,走下舞台。灯光聚焦在刘同身上,音乐搅拌着喜爱,奔向狂欢。
后来,这一幕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总是想,那时他的心情,是带有一丝不甘愿,还是坦然毫无波澜。
再后来,大头张去了北京,我不清楚缘由。我只知道,他公众号更新的周期也开始拉长,像暮色四合时,影子被橘黄色的灯光撕扯成细长的样子。
某天晚上,我刚刚发完自己的公众号,每隔几分钟点开文章,发现得到一个赞就会傻傻的笑。带着孩童般的纯直和真挚,不可救药地痴迷在赞誉中。
我发觉自己写作时,将内心交付于文字,完成后,将喜悦交付于读者。这个模式很危险。因为被喜欢而开心,就会因为不喜欢而难过。
以他人船上的灯作为航向的船极易迷失。
我再去看大头张的文字,忽然就懂得了他的安静。不是与世无争,而是做好自己。对他而言,写作不是一场讨好,不是一场期待。写作是一场遇见,与自己的遇见。
就像严歌苓说的,我只是写好文章,关于读者和其他,不是我该关心的。
我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大头张感动。
那城墙下的老人,倚着几千年的时光,费劲力气去讲故事,从来不是为了满足别人,只为排遣那倾诉的欲望,安抚内心的躁动。
大头张也是这样,说自己的故事和心情,你来或不来,我依然讲述,即使写作不能带给我任何益处,我依然愿意拿起笔。
因为在那个过程中,我越来越懂得的,不是你眼中的我,而是,我的内心。
再后来,我也开始失眠。
#无戒365极限训练营#第1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