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识形态和乌托邦
第四部分,客观与偏见
对于虚假意识之怀疑,远可追溯古典时期。其拥有宗教起源,并且作为智慧遗产传承于吾人。其表现形式为一种疑问,当先知之启发或预见之智慧被质疑时,无论是其人民或其自身。
似乎可以找到一个例子,一个以古代概念为基础的现代认知论之观点,断言观察之本质已然包含于旧时历史中,唯有其形式具备新颖性。但是,此处吾人必须坚持,不同于某类尝试从旧时推导一切之人,现代之形式之重要性远超以前。原先假定确实存在虚假意识之怀疑,仅仅为一观察所得事实,而今日,通过利用明确定义的分析方法,吾人可以对意识之疑问作进一步探讨。原先仅仅为传统之憎恶,变为今日基于科学表述之系统发掘。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要讨论的变化。因这问题已然抽离其宗教内容,不仅有证明方法,展示内见真假之方法,更有衡量真与假之程度之度量,现实与非现实被根本改变。当先知怀疑其预见之真实性时只因其感觉被上帝抛弃,且其焦虑源先验之引言。相反,吾人今日对思维之批判,源于自身担心其不能满足某些非宗教之标准。
欲确定现实之新标准(取代了先验之标准)之绝对属性,吾人必使意识形态之意义置于一更早前之历史分析之下。依些分析,假如吾人欲考虑日常生活之语言,这仅说明思想史并非单单局限于书本,而是自日常生活中获得其重要意义。同时,在现实不同维度之主要改变,也终将回归于日常世界之价值变化。
术语“意识形态”本身并没有固定之本体论意义。对于现实之不同维度其也未有任何指导意见,因其本身仅表明一思维之理论。法国理论家拒绝形而上学,同时试图将文化科学建立于人类学及心理学之理论基础上。
现代意识形态之意义诞生于拿破化发现这些思想家站在其对立面之时,因而蔑称其为思想家。自此,该词便有隐含贬义,并沿用至今。然后,如果真正来分析这种轻蔑之理论意义,便可发现其所包含对认知论及本体论属性之厌恶之情。其所真正蔑视的,系对抗者之所谓非现实思想。但是,如进一步提问,所谓非现实系针对何物而言?可能之答案,是与实操有关,当对比于政治事务时显得非现实。进而,所有被标记为意识形态之思想,都被认为是非现实的,并且通往现实之唯一途径即是实操。当以实操行为之标准来衡量时,仅仅为某一既定情境下的思维或想法便是无关紧要的。如今便清楚得知,意识形态之新意义带有某些政治行动人物立场之印记,以及某些政治行动人物之观点。此新词认可了政治家于现实之特殊经历,同时为把握现实之非理性提供支持。
19世纪时,在此语境下之意识形态变得流行。这表明政治家对于现实之感受超越并覆盖了学术而深沉之思维模式及生活模式。自此,意识形态内含之问题——何为真实,从未停止讨论。
但是,这种转换需要正确的理解。对于何为现实之问题从来就不是新出之问题,然而这种问题源于公众之讨论,似乎表明了一个重大之转变。意识形态所含新的内涵意义,因其被政治家按其经历所重新定义,似乎在现实本质问题之表述上表现出决定性之转折。假如吾人存在分析现代思想之需求,则必须知道社会思想史关注的社会之真实思想,而非仅是自以为永恒及完整、在僵化之学术体系内延伸之思想体系。假如检验知识真伪早前系通过神圣之裁决、或纯粹冥想而定,那么如今现实之标准主要源自政治经验之本体论。意识形态概念之历史,自拿破仑至马克思,除其内容存在变化之外,保留了相同之现实之政治标准。这种历史案例表明,实用主义之观点业已内含于如拿破仑对对手之辱骂中,当然吾人可说,对于现代人而言,实用主义含有不可避免及合适之观点,同时,这案例中所含哲学很容易推出些类观点。
吾人注意到拿破仑为意识形态一词赋予含义之细微差别,以便表明,在通常语境下包含更多哲学,且对更一步问题之阐述,比学术争议更为重要。
在吾人之分析中更进一步,且吾人通过另一案例,可想到此问题之另一角度。在拿破仑与其对手之斗争中,因其统治地位,其可通过指出其对手思想中意识形态之本质对其进行打击。而在其后发展中,意识形态一词便作为武器,用无产阶级用来对付其统治者。简而言之,如此对思想之剖析,在长期看来,并非某一阶级之独有特权。然而,正是意识形态之扩张及传播最终使得它再也不能成为使一种观点或解释来攻击其他所有的不同类。由此,吾人不经意来到思维分析之全新之方法论阶段。
当然,利用意识形态分析来提示其对手之潜在动机成为无产阶级战斗之特权,这一情况出现过多次。大众遗忘了该术语之历史起源,这种思维批判方法首次被关注并方法化的人是马克思。是马克思理论首次实现了特殊意义与整体意义之融合。正是此理论,对某阶级之地位角色,及阶级思考兴趣进行适当关注。因其理论源自黑格尔哲学,马克思可以超越单纯心理层面之分析,而将问题置于更加综合,更加哲学的层面。因此虚假意识之概念需要一全新定义。
马克思思想在政治活动中存在决定性的重要程度,结合对于大事件之经济学解释,两者成为最终解开何为单纯之意识形态与更接近现实之思维之诸元素分开之标准。其结果是,意识形态之概念与马克思主义者之无产阶级运动联系在一起。
但是,在近年知识及社会发展期间,这个阶段已经成为过去时。从资产阶级思维寻找其意识形态根源并进行怀疑,不再是社会学家独有之特权。如今,持各观点之集体都可动用此武器。结果,吾人便进入了社会学及知识发展之全新阶段。
在德国,首先出现的便是韦伯,松巴特及特尔奇,此处仅提及这类发展的代表人物。韦伯所言之真理随时间流逝而愈加清晰:唯物主义史观并非像一个车厢一样,可随意使用或进入,一旦进入,便是那些革命者也无法轻易离开。对思想及理念之意识形态分析可动用范围极广,同时因其强大,也并非任何某一集体能将其作为自己之武器。任何马克思之对手或反对者,均可使用其武器并向其发起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