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宣召
赵遁对金波已然有了兴趣,如何会听劝阻,不以为然道:“唐丞相所言原是不错,不过今日不同凡常,三王爷大寿的喜日,百姓喜悦,朕也想借此良机与民同乐!”不待唐庭坚出声,继续道:“来人呐,宣这个金波进宫。”
话音一落,门口候事的小太监忙不迭跑去宣召。
趁着当口,瞿大江向赵遁和众人继续吹捧:“听说这个金波为了准备三王爷的贺礼,颇费苦心,派人不远千里到番禺耗银二十万两购得明珠一颗,几日前送回消息已到天姥山,等下进献大家定可大饱眼福!”
众人听到一颗明珠竟值二十万两之巨,无不瞠目结舌,就连赵遁也不免心中一震,不知这从番禺而来的明珠有何异彩,迫不及待想一看究竟。
赵革得意之余,眼角偷偷向独孤求败扫去,独孤求败没有察觉,一直立于赵遁身后的南语上看在眼里,心中生出一丝忧虑。
半晌,出去宣召的小太监回来禀道:“回皇上,金波已在门外,不过.......”
小太监面有为难之色,不再说下去,唐庭坚见对面的瞿大江脸上掠过诡笑,眉头不禁一皱。
赵遁以为小太监仍是因为金波的平民身份,“不过什么,啰哩啰嗦,还不领了进来!”
小太监唯唯诺诺,“这个……是!是!”
说完赶忙转身出去,就听在门外向金波道:“皇上叫你进去,你......你有什么就照实说吧。”
跟着两人进来,小太监立回原处,金波见到赵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金波拜见皇上。”
金波声音凄楚,隐约带着哭腔,众人不明所以,赵遁也是一怔,见他衣着华贵,确似大富之家,但跪在下面不见相貌,便道:“抬起头来。”
“是!”金波缓缓将头抬起,厅中有人禁不住轻呼一声,只见他泪痕满面,须发皆白,与一个月前迎亲时意气风发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赵革未曾与金波谋面,眼下见此模样心知事已办成,向瞿大江递了个眼色。
瞿大江会意,假装作势道:“金波,今天是三王爷大寿之日,更有皇上在上,你这番面目是何用意,触怒圣颜,还要不要你的脑袋!”
赵遁亦面露不悦,“瞿将军说得不错,金波,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息怒,草民自知死罪!”金波面容憔悴,心中悲苦,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索性环顾四周,突然发现独孤求败正坐在厅中,双眼犹如喷火,切齿道:“草民死不足惜,但在死之前,有一事要禀明皇上!”
金波目光一直不离独孤求败,独孤求败心中纳闷:自己与这个金波并无交集,只在集市一战削断他兄弟金浪和金潮的兵器,量也不至记恨如此,何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再看赵革和瞿大江,相顾狞笑,心中明白了一半,知道赵革今生是不会善罢甘休,非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不可。
独孤求败并无慌张,心道宁肯与权倾一世的赵革为敌,也不愿违心作他鹰犬爪牙任其摆布,心意既定,豪气顿生,不禁洒然而笑!
金波睚眦欲裂,这一笑正被他看在眼里,自然当作是独孤求败对他的嘲讽挑衅,盛怒之下,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哇地一声喷了出来。
厅上众人大惊,再看金波已晕倒在地,不禁面面相觑。
这一变故瞿大江和赵革亦是始料未及,赵革白了瞿大江一眼,佯怒道:“瞿将军,你说百姓举荐金波来向本王贺寿,怎么却是这副光景,你是如何办事的!”
瞿大江心中也慌了,他知金波必会悲愤,可不曾想竟会至此!倘若就这样不省人事,皇上怪罪不说,之前的种种安排岂不全都白费了。
瞿大江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王爷,末将也不知此中缘由。”接着眼珠一转,“不过......”
赵革接过道:“不过什么,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这个金波进来之初虽然神色悲切,但尚能支持,末将见他是在与独孤掌门相视之中突然情绪激烈,跟着便口吐鲜血,我想此中情由或许独孤掌门知晓。”
这番话瞿大江所说并无虚假,众人听罢点了点头,目光一齐看向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心想终于来了,但究竟是何阴谋毕竟猜测不透,冷笑道:“他看不看谁,吐不吐血,都是他的事,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虫,知道的只怕比瞿将军还少。”
瞿大江脸色一变,“独孤掌门,本将军不过据实而说罢了,你的话却是什么意思?”
独孤求败淡淡道:“什么意思瞿将军心里有数。”
赵革插道:“既然独孤掌门不肯说那也不必勉强,皇上,依本王之见看看这个金波是死是活,若还有气自然问得明白。”
赵遁点了点头。
唐庭坚心知此事必是赵革安排,起身道:“三王爷,区区小民,待日后再问也不迟,何必扰了今日兴致!”
“眼下还谈什么兴致,”赵革冷笑一声,“此事若不问明更添悬念!”
“三王叔说得有理。”
赵革与唐庭坚两股势力斗法,赵遁居中裁决,虽知唐庭坚所谋必定谨慎稳妥,但亦想看看赵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更何况年少心性,此事如此有趣,怎肯轻易错过。
唐庭坚也知未必能够制止,但至少可以使赵革心存顾忌,这便是庙堂之道,毫厘必争。有时不仅仅是利益,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争论起来甚至胜过天下大事,所为的不过是一口气,一个面子,从而分出高低之别,高者依附便多,依附多则权势便更大,至于利益好处,自然不在话下了。
唐基神情委顿,自顾喝酒,听到此时发出一声冷笑。自从在柴房被父亲训斥后,他已经完全看清每个人言语后的真正目的,无论如何粉饰,最终逃不过功名利禄四个字。
而功名利禄,富贵权势,是因缘机巧造物者赋予的角色,繁华过后归于平静,终究逃不过赤裸裸来赤裸裸去的结局,自命尊荣,拿腔作势,徒增一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