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边的云粗制滥造般的拼凑在一起,将那颓废的身子舒展开来,蛰伏了数日的月亮终于稍稍的从云缝里瞥了眼,将狭隘的目光凝聚成一块巨大的黑幕,阻挡那些尝试篡位的光芒。晚风里禁锢着秋天饥渴难耐的味道,像经不起诱惑的梦魇,在夜里贪婪的蚕食着人们单薄的梦。
明亮的房间里,摆着一张桌子,两位警察坐在张显民的对面。桌上的盒饭已经冷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动过的痕迹,张显民双手合十,低着头看着桌子,一言不发。
“张显民麻烦你配合我们警方,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出来,这样对你也好”
墙上的钟显示着八点二十五分,两个民警一脸不耐烦,翘起二郎腿,手不停的转着笔,寂静的房间里,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格外的清晰。
“我们问你话,你倒是应一句”其中一名警察终究耐不住性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我说了,不是我干的,是刘强,我之前不是在监控画面指出那个人吗”张显民慢慢地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声音很低沉。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监控里面是拍到这个人,但是只有在大厅里和楼道里拍到,因为医院的楼顶没有安装摄像头,这说明不了什么”
“那这样我也一样啊,凭什么说是我干的”张显民把嗓音提高了许多,脖子都红了。
“你说的刘强我们已经查了,首先,他根本不认识死者,而且医院的医生给他作证,他在出现在镜头到离开这段时间是在他那看病,也有他的看诊记录和诊断书,所以他有不在场证明,然而你是睡在案发现场,现场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案发现场和死者身上都有你的指纹,你的嫌疑最大”
张显民摇了摇头,一脸鄙视,笑的很不屑。
“相反的,如你所说,你与死者是曾经同居多年的关系,来往相对密切,而且我们在你手机发现她死前发给你的信息,信息显示你们两个约好在楼顶见面,你有明显的作案动机”
随后民警弯下身子,将一包放着绳子的透明塑料袋扔在桌上,指了指。
“这是在你包里搜出的麻绳以及胶布,断口经过比对,与死者身上的绳子断口完全吻合,上面还有你的指纹”
“这明显就是栽赃嫁祸,是他趁我不在病房的时候放进去的,哪有人会蠢得还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张显民看到这点,反而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并没想过刘强竟然手脚功夫做的这么足,滴水不漏。
“张显民,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想怎么抵赖,坦白从宽吧,将事情经过全部交待清楚”
“我没有东西需要交待,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样,一切都是刘强设计嫁祸我的,他才是凶手”
张显民依旧很强硬,这使得两个警察显得很烦躁。
“那我们换个问题,你和刘强熟吗?”
“不熟”
事实上那一刻张显民是犹豫了的,他在想就算是自己说出自己和刘强贩毒的事也未定有任何作用,伤害不了他,反而给自己加了一条罪。
“刘强和死者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排除了熟人作案,另外死者身上的钱包贵重物品都在,也没有性侵的迹象,他没有杀人动机,种种的迹象都显示是你设计杀害了死者”
“我说了不是我杀的,我随你们怎么问都好”
张显民深知如今他已经完全被刘强设计了,无论他说什么也没用,而且他也清楚,他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两个警察,因为他说自己不认识刘强这个人却喊得出刘强这个名字,警察竟然一点都不感到奇怪,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是刘强的人,他想自己现在要做的不是跟眼前的两个人辩解,而是要如何改变现在的窘境,拿回主导权。
“现在既没有人证证明你,也没有其他嫌疑人,加上证据充足,你很可能被判谋杀罪,你也知道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做的是好好配合我们才对”
张显民心想事实上就如他们所说,他现在完全就已经是一个杀人犯,判罪是铁定的,那么还在浪费什么时间问他什么呢?这些人到底想要从他嘴里知道什么。
他望着桌上死去女人的照片,脑子里还忘不掉她那时惊恐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提了提眼镜。
“我要打电话,我要联系我的律师”
张显民咬了咬指甲,眼神里泛着冷光。
2
林雨露昨晚工作的很晚,一大早起来又忙到中午,吃完饭过后就去坐车医院了,她并没有按照张显民的意思去打掉孩子,她还是希望和张显民再好好谈谈,做检查之前,她来到张显民的病房,她知道他今天出院,但是病房里却没有人,护士告诉她早前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她走出病房打电话给张显民时,陈熙希打电话给她,她挂掉,但是对方又继续打过来,最后她还是接了。
“你想怎样”
“雨露你终于接电话了“
“有话快说”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如果是谈张教授和我的事就免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
“那天是我冲动了,说出了很过分的话,这我可以和你道歉,但是张显民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相信我,最好离他远点”
“相信你,我怎么相信你,张教授进医院事不是你和你弟干的,你好狠啊陈熙希!!”
“他告诉你的?”
“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曾经好朋友会干出这样的事,大半夜带着自己弟弟把自己的老师打进医院”
“曾经?林雨露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是他先动手伤害我的,我才是受害者,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陈熙希听到林雨露力挺张显明而感到生气。
“够了!陈熙希,你给我闭嘴!”
“林雨露你是瞎了吗,帮着那种家伙说话,你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陈熙希一下子激动起来。
“如果你是为了教训我才打了这通电话的,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以后都不必来往了”
林雨露挂了电话,脸上只有生气,她已经厌倦了陈熙希的说教,不想她再多管闲事。
“你好”
林雨露这才留意旁边站在一个人,被吓了一跳。
“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那个人的笑容很灿烂。
“???”
做完检查后,林雨露再次打张显民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最后她发了一条短信给他就离开医院了。医院的停车场放满了车,秋风刮得满地是落叶,清洁工有条有理的把落叶扫成堆,再倒进车里运走。她心里还想着刚刚那个陌生人跟她说的话,虽然她是半信半疑,但还是心有余悸,脑海里总会不自觉的联想出一些奇怪的画面,想着想着就觉得毛骨悚然。
突然,她的身边砰的一声巨响,一刹那,玻璃碎四处分散,她身体自然反应的震了一下,看到躺在车上的女人,发出尖叫
“啊!!”
自己猛地坐在地上,周围的人无不目瞪口呆,慢慢的聚拢过来。她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是之前和她说话的人,那张恐惧的脸苍白无力,瞳孔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光芒,两眼直勾勾的注视着天空。
后来林雨露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叫停了辆计程车就离开了,一路上她都全身发抖,那种不安的感觉让她的心跳加速了许多,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3
张艺媛和苏言一直聊到了中午,他们说起来许多读书时的事,两个人都充满了感慨。付款的时候张艺媛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时候她觉得眼前一白,差点晕过去了。苏言看到她的脸一下子惨白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言和张艺媛坐车来到了医院,推开停尸间的门,面前站着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医生,她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身上披着白布,一下子跪在地上,哭的很厉害。
医生看到了这样也打算暂时离开。
“等等....医生....我妈是怎么死的,怎么会这么突然”
“她是从楼上摔下来当场死亡的,所以我们也无能为力,对于你妈妈的事我们深感遗憾”
“怎么好好地,好好地就这样....”张艺媛满脸泪水,摸着那冰冷的脸,苏言看到这种情景也只能站在一边保持沉默,不知所措。
“不过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是谋杀,因为她送过来的时候手脚都被绑了的”
“什么”
“送来的时候就有很多警察,通知你的也是警察吧”
“咚咚”
这时门打开了,一个警察把头探了进来,张艺媛把脸转向他。
“那个,你是张艺媛小姐吧,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下情况”
警方在死者的通讯录只找到了标记着女儿的联系人,没有发现其他亲人,于是打电话叫她过来。张艺媛站起来,用手袖抹了一下眼泪,跟着民警走出去,她最后望了一眼她母亲的遗体。
医院里头依旧人山人海,形式各样的人们手里拿着各种单穿梭在各个楼道里,警察暂时借用了一间病房,苏言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他觉得这不是他该参与的事。
“首先,对你母亲的事我表示很遗憾,我们早先收到了医院的报警说是有人坠楼,死者徐珊珊当场死亡,后来我们在楼顶发现了一个昏迷的人,怀疑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现在作为重大嫌疑人已经被我们缉拿归案”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已经交给刑侦科进行审讯,等事情调查清楚我们会给你一个答复”
“那我现在就对你问几个问题”
张艺媛点了点头。
“你是徐珊珊的女儿吗?”
“是也可以说不是,事实上,我的亲生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是我父亲的情人,我只是习惯了这样称呼”
“也就是类似于后妈这样的关系”
“嗯,差不多”
“你们最近一次联系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我打电话问她关于我爸的事,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了”
“你母亲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她有什么烦恼的事或者仇家之类?”
“没有,没听她说过”
“那你今天上午到中午这段时间你是在哪里?”
“我今天上午和一个朋友再咖啡厅里聊天,一直聊到中午,他现在就在门外他可以为我作证,还有咖啡厅里的人也可以,我这里还有一个付款的小票”张艺媛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票放在警察面前,
“嗯,好的,我就暂时记录这么多,我们会稍后联系你,把事情进一步结果告诉你,到时候会叫你过去一下警察局”
“好的”张艺媛脑子里只有徐珊珊那苍白的脸,警察问话她压根就没什么兴趣。
警察和张艺媛走出来,警察微微鞠个躬就走了,苏言看着张艺媛脸色惨白,一副丢了神的样子。
“还好吧艺媛,别太伤心”苏言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艺媛啷当的坐在走廊的凳子,捂着脸哭的一塌糊涂。苏言看着眼前的女生,眼圈也情不自禁的泛红。在他记忆里的张艺媛是个很开朗很温柔的女生,认识她这么多年,苏言是第一次看她哭的这么厉害。
张艺媛哭了好一会,苏言递张纸巾给她,她擦拭完后又重新站起来。
“我现在去办理我妈的事,你陪我吧”
张艺媛两眼红肿的看着苏言,苏言点了点头,那种心酸在他心里撕咬着他,越发的难过。
“好”
苏言跟在张艺媛的背后,那落魄的背影,是他第一次看到。
办完事情之后,苏言送了张艺媛回家,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也许在苏言看来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的士开到张艺媛住的公寓楼下,苏言帮她打开车门。
“别太难过,我想你妈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相信凶手一定会被绳之以法,你回去就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张艺媛没有说话,微微点头,脸上依旧是一片悲伤,她向苏言挥挥手就上楼了。苏言看到这样的场景,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原以为今天可以和张艺媛好好地聊聊天,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他招手叫司机开车,在车里他想起之前张艺媛对自己母亲和父亲截然不同的态度,如今失去母亲的她,就像失去了翅膀的鸟儿,只害怕她再也一蹶不振。
夜里的街景一帧一帧的播放,如同一部怀旧的电影,然而苏言却视而不见。在那百感交集的交叉口,他觉得自己好像失明了。
4
屋子里的窗帘拉的很紧,灯光不算很明亮。屋内摆放着简单的家具,不算宽敞但很干净。
安晴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把钥匙放在桌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将衣服脱掉,扔在地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
她望着锈迹斑斑的天花板,仿佛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在黑夜里嘲笑着她,她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大口地喝下去。
她想起了陈邻刚刚说的话,也许她还对陈邻曾经看到的事情耿耿于怀,当她今天看到张显民吸毒被抓时,是有点惊讶,也许在陈邻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但对于安晴来说,却丝毫没有意义。
安晴的父亲嗜赌成性,欠一身债,她的母亲早早就跑了,后来还染上了毒瘾,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张显民,在一次酒吧里,安晴的父亲安元庆得到了张显民的毒品,两个人聊得火热,然后就这样一步步走入他的圈套。
安元庆后来要了张显民的联系方式,经常和他买毒品,后来没钱买就向张显民赊账,一下子就欠了很多钱,安晴后来不得不辍学打工,在外很努力赚钱维持这个家的生计,供自己的弟弟上学,但安元庆每次都把钱花完,而且还经常打骂安晴和她的弟弟。后来张显民向他要债,安元庆实在给不出,他听别的人说张显明好女色,于是和他商量让自己女儿替他一次还清,张显民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答应了。
安晴是绝对不愿意的,但是在他父亲的威胁之下,她最后还是妥协了,起初几次张显民并没有对她干什么,只是简单的聊天然后就叫她回去了,后来,他终于都露出原形,叫安晴到房间,叫她把衣服脱了,她至今还忘不了张显民那张可怕的脸,只是张显民并未想到在这个时候陈邻会出现,也因为这次的出现,把一切都弄得很复杂,最后她逃跑了。之后安元庆知道了这件事又抽了她还有她弟弟,强迫她回去道歉。之后那个晚上,他又遇到了陈邻,打了张显民.....
回想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安晴是很希望它是个梦。
安晴站起来,将裤子脱掉,捡起地上的衣服,走向浴室,随手将厅里的灯关了。
张显民回电话给林雨露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那时林雨露刚刚洗完澡,脸上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她坐在床上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时,手机响了。
“喂”
“喂,吃过饭了吗”张显民的声音很温柔。
“吃了,怎么今天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
“哦,我那时有事出去了,手机漏在了背包里”
“哦,你出院的事办好了吗?”
“办好了,雨露,我现在有件事要你帮忙,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事吗”张显民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上次?”
“就是那个U盘的事”张显民还是果断的说了。
“呃,你需要我怎么做吗”林雨露一下子明白了,紧张了起来。
“嗯,我现在真的遇到麻烦了,只有你可以帮我了,因为这个U盘只有你和......”
片刻之后张显民挂了电话,他知道能让他摆脱当前困境只有这个办法了,他很清楚他应该要怎么下这一步棋。对于他来说,这就一场赌博,然而现在的他想把赌注加的更大一点。
林雨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U盘,她好奇这个里面到底有什么,而且为什么张显民再三叮嘱一定要保管好。
张显民走出房门,将手机给一名警察。
“我的律师明天会来,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警察并没有理会他,接过他的手机,领着他到另一间房间。
“你今晚就在好好的呆着”
然后警察利索的锁上了门。
张显民摘下眼镜,躺在床上,脑海里在构思着各种事情,他将这些事情紧密的串联在一起,再有序的排列好。现在的他不是在垂死挣扎,而是要力挽狂澜,这点他很清楚。
门外,一名警察将刚刚的手机拆开来,拔出里面的一个东西,然后放进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
“喂,强哥”
“怎么样了小周,问出了吗?”
“他刚刚打了电话,我们提前在里面装了窃听器,我想内容就是强哥想知道的”
“嗯很好很好,辛苦你了,接下来就让他关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他见其他人”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强哥”
“接下来,该轮到我来忙了”
刘强的声音诡秘而阴森,笑的很恐怖,仿佛黑暗里的毒蛇,露出锋利的牙齿,窥视着自己的猎物,在等待着机会,一下子刺穿他们的喉咙。
5
校道上,图书馆里都坐着许多人,各自捧着书,各种资料,聚精会神的看着,考试又要来了,学生们都在各自的复习,周末了,宿舍里也是少有的学习气氛,虽然心不在焉,但不得不埋头苦干,谁也不想挂科,陈邻还是老样子的备考自己的雅思托福,至少他对自己的考试有把握。看着皓洋他们歪着脖子翘着腿的,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陈邻暗自的笑了笑。
张显民的事情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这正是他期望的,不过学校里却没有传出张显民吸毒被抓的事,也没看见张显民的身影,估计是学校领导对消息的封杀,亦或许是被开除了也难说,对于这些政客常用的手段也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太安静反而让陈邻心里不太踏实。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是陈熙希打来的,他走出阳台,关上了门。
“喂”
“喂,在干嘛呢?”
“在做雅思的题”
“哦,我有件奇怪的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张显民他吸毒的事有在学校传开吗?”
“没有”
“那就对了,我之前联系记者去采访了,警察局那边竟然说完全没有这件事,叫记者不要听信谣言,只是误会一场”
“这怎么回事”
“我也觉得奇怪,那张显民有没有在学校上课?”
“我问过我读设计的同学,她说这个星期都没看到他,说是他身体不适和学校请了长假”
“这怎么搞的,他明明就是吸毒被拘留,难不成真的是场误会”
“不,我觉得不像,那时候张显民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们这不会是假的”
“那么就是他有后台帮他解决这件事了”
“可是如果真的有后台,早就解决了,怎么一直不见他来学校”
“这也是,真让人做摸不清”
“你有打电话给雨露姐吗,或许她知道”
“打了,我之前和她通了一次电话,没说几句又吵起来了,唉,她现在不会接我电话的”
“那就算了吧,毕竟是别人的私事”
“唉,我也真心搞不懂,雨露怎么会张显明搞在一起,张显民年纪又大都可以做她爸了,可能有点钱吧”
“雨露姐应该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
“我也不知道,之前听她说她父亲被公司开除了,家里面的花店也挣不了几个钱,又这么多个孩子读书,可能因为钱的事被张显民那个混蛋迷惑了吧”
“不管原因是什么,事已至此,你也只能尊重她选择”
“是吧,唉,也许这就像她喜欢的水仙花一样,真是水性杨花”陈熙希的语气了充满了鄙视和厌恶。
“水仙花”
陈邻的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他的心里此起彼伏的涌出,只是一时半会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邻做了一会题目就出去了,到点了他得去快递服务点的兼职,和李哥熟悉完片区之后,现在他得一个人自己去送快递。送快递是很辛苦的一份工作,不过陈邻却喜欢那种一个人开着车穿梭在城市大街小巷的感觉。
沿路的风光应接不暇,那些披在城市钢铁骨架外的外衣,随着岁月的迁徙,时代的沧桑,还是能够以独到的方式让你眼前一亮,时间会带走许多曾经的画面,但却无法割舍那些熟悉的味道,从记忆里蜿蜒的路总会巧妙的帮我们找到归途的方向,让自己不再迷茫。
陈邻在一家咖啡店停下车,咖啡厅的门面装饰的很别具一格,既新潮又饱含复古的味道。
“叮叮叮”
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临”
陈邻走到前台,空气里飘散一股芬香的味道,环顾了一下周围,几乎座无虚席,衣着光鲜的人们有说有笑。
“这是你们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这时一个女生从厨房里走出来,她一边走一边系好头发。陈邻看到了安晴,下一秒安晴也发现到了陈邻,两人有一丝惊讶。
“小安,把快递收一下吧”一旁的服务员端着一个盘子,拿着咖啡从陈邻的面前走过,满头大汗。
“好”
安晴双手用毛巾擦了擦,蹑手蹑脚的接过包裹。
“在这里签个名”陈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笔递给安晴。
安晴迅速的签完,陈邻撕下快递单,把快递单塞进口袋里。
“可以了”
两人又互望了一眼,陈邻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又转回来。
“那个,我要一杯美式咖啡”
安晴看到了面前这个男生脖子上的工作证:陈邻,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好的,请稍等”
陈邻看着店内的装饰,琉璃的天花吊坠,黑色透亮带着白色细细裂纹的施洛华地砖,四周的墙上都雕刻着各种图案笔画,周围的椅子都是纯白色,边脚都有黑色的方块条纹,一股浓郁的巴洛克风格。
“久等了,先生这是你的美式咖啡”
陈邻拧过头,接过安晴手中的咖啡,从钱包里拿钱递给她。
“欢迎下次再来”
陈邻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咖啡,对着安晴笑了笑,接着就离开了,安晴看着陈邻不经意的微笑,晃了神。
至少她觉得给予人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暖,很干净。
傍晚下班后,安晴在老地方停下车,她放好自行车,坐在宽敞的草坪上,满足的伸了个懒腰,今天的天空没有晚霞,灰蒙蒙的,时不时刮来一阵凉风,她望着天空,想着寄居在城市的人们,每天都在用生命去燃烧,为了活在这个不好不坏的年代里,不得不将自己燃烧殆尽,即便一辈子都没办法出人头地,一辈子都一文不值,一辈子都默默无闻,但还是为了那短暂的几十年而坚强的活在,也许这就是人生。
想着想着都觉得无奈,这时一个人在她旁边坐下来,把一瓶饮料伸到她面前,她拧过头去就看到了陈邻,嘴里还咬着一根吸管。
“干嘛”
“请你喝”
安晴看着陈邻的样子有点搞笑,她看着他的眼睛,那清澈的瞳孔。
“不用”
陈邻看安晴的表情,就缩回了手。他们两个人坐在草坪上,望着远方的天空。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不如意的时候,但它总有好的一面,自己会遭遇些什么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张显民是什么关系,不过希望你以后有更好的生活,过去不美好的事就忘了”
安晴侧过脸看着陈邻,虽然是一副很冷漠的样子,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陈邻拍拍屁股站起来,安晴看了也打算回去了,她晚上还有一份兼职。
“你好,我叫陈邻”
这时陈邻突然伸只手向前,安晴貌似感到有点意外,她有点犹豫,然后慢慢伸出手和陈邻握手。
“你好,我叫.....”
还没等安晴说完,陈邻把插好吸管的饮料塞到安晴的嘴边,安晴一下子自然的接住饮料。
“我知道”
然后陈邻转身就走了,背对着安晴挥了挥手。
“喂!!”
安晴本来是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慢慢地看着陈邻远去的背影,吸了口饮料,那味道很甜。
“傻瓜”
安晴笑的很温暖。
6
厕所里两个女人在有说有笑,兴致盎然的聊着各种学生之间的八卦。
“你有听说吗,听说.....”
“哈哈哈,真的假的”
然后一个女的点了一根烟,悠闲的呼出一口白烟,接着帮另一个人也点上,一时之间,厕所里烟雾缭绕。
“里面的好了没,这么久还不出来,掉进坑里啦”
“哈哈”两个女生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女生感到不爽,于是就一脚踢开厕所门,那瞬间她的瞳孔睁大,一下子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抱住一旁的另一个女生
“啊!!!!!!!!!!!!!!!!!!!”
厕所里,一个女生坐在马桶上,腹部就像被戳了个大洞,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鲜红的血从腹部流下,染红整件白色的衬衫,头微微的垂了下来,两眼瞪的大大的。那股血腥味一下子冲进鼻腔里,让人反胃,开始腐烂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快...报..警”
两个女生往后退,脚好像踩到了什么,挪开脚,看到一个有血渍的学生证,女生慢慢的捡起来。上面写着:
刘嘉童
皮囊外的世界是属于小丑的舞台,那些无声的问候会悄然无声的割破你的喉咙。大千世界都是由一张张扑克牌重叠而成,摘下面具的配角不再是被嘲笑的对象,原来早已铺垫好的格局会被无情打破,最后的底牌还在寻觅藏匿者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