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白来到新家后,伤心了两天就接受了现实:新主人不错,总给它爱吃的零食;新家也好,两层楼,有院子有露台。
主人上班去了,吃饱喝足的大白楼上楼下走了一圈:阁楼有很多躲猫猫的地方;通过透气孔到露台,可以看天、看云、看风儿吹动树梢;院子里有很多花草,还有它喜欢的瓶瓶罐罐……
多好呀,我要享受这崭新的一切,大白打着滚快乐地自言自语。
它很早就会自言自语。
以前的家是四楼的单元房,每天的生活就是吃、睡、拉以及等:等主人回来,等天空的鸟和草坪上的狗,还有流浪的同类。
在阳台上,仰望或俯视着远处的自由时,大白就忍不住自言自语: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可是……什么是爱情呢?有一天,大白想到这个问题。
那是三年前,大白刚一岁。现在,这个健康的雄猫相当于人类的32岁,已是壮年的它仍然不知道爱情。
每年总有那么3-4次,在温暖的夜里,听到流浪猫疯狂的嘶喊,大白会变得激动不安。
如同受到蛊惑,这几天它忽然对主人和食物失去热情,它想疯,和着那呼号一起。
主人抱着它不停地抚摸,问它怎么了?他们都不知道,是因为爱情。
对于动物,爱情是一种本能。
春天来到新家,大白静静地坐在窗台上,院子里的风吹草动都让它烦躁,这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季节。
阿黄是在一个下午忽然出现的,当时大白正隔着玻璃看一只麻雀闲庭信步,这么近地看鸟是第一次,大白想逗它。
悄悄来到门口,鸟儿却忽然振翅起飞:这家伙怎么啦,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呀!四处张望时大白发现了异样:栅栏外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和它一样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只漂亮的橘猫——阿黄。
“终于来了,妙。”它颤抖着叫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阿黄,紧张、激动使它不知不觉竖起毛发。
“喵!”阿黄以同样的姿态回应——怒发冲冠。
大白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呼噜呼噜喘着粗气。
阿黄忽然跳过栅栏落在院中,看了它两秒后,目光忽然柔和起来。它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大白靠近,猫步很妩媚。
是个雌性!大白霎时热血沸腾,秒懂了爱情的含义。它想叫,嗓子却发不出声;想迎上去,脚像钉在了地上。
阿黄越来越近,大白的喘息越来越急:漂亮的,再走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胆大的野猫!跑家里来了,打死你!”女主人的吼声像霹雳一样炸裂,随即,一把扫帚落在阿黄身边。
随着一声凄惨的惊呼,阿黄幽怨地看了大白一眼,转身跃过栅栏消失了。
反应过来的大白愤怒又失望,对着女主人呜咽,喵呜喵呜。
“大白,乖,不怕,妈妈在这里,过来抱抱。”女人向大白伸出双手。
“喵呜!”大白恨恨地跑开,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回身冲进家里,一口气跑到露台上。它要站到最高处,这样可以看得更远。
远方没有诗,有阿黄。
02.
大白食量大减,一天又一天围着栅栏转圈,最后总是停在同一处不停地嗅着,那里有阿黄的味道……
除了吃东西它不再进家,白天夜晚都守在院子里,女主人说它越来越像流浪猫。
大白恨恨地自言自语:流浪猫怎么啦?纵有万般不好,却可以享受爱情和自由。
一天、两天、三天……阿黄没来,大白在失落中执着。
深夜,熟悉的疯狂的声嘶力竭从远处传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阿黄?大白非常想去看看,却又害怕:长这么大,像这样在院子里呼吸不过才十来天,远方……
“我对你仍有爱意,却对自己无能为力。”大白沮丧地闭上眼睛。
喵!是阿黄的声音。
“又做梦了,也好,就这样梦下去吧。”大白继续闭着眼睛。
喵,喵,喵……叫声连续不断。
不是梦!大白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一双明亮的、跟自己一样的眼睛在闪烁,瞳孔是两条细细的光源。
大白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挠它、撕它、咬它,最后,它抱住了阿黄。
夜色温柔……
大白走了,主人叹息着把猫舍、食盆、剩余的猫粮一股脑儿扔进院子里的杂物间,虚掩上门。
三个月后,她正在院子里种花,忽然听到熟悉的猫叫声,转身看到又脏又瘦的大白正看着她,像一个老熟人。
主人心疼又感动,走过去想抱它,杂物间里又传来几声猫叫。
她狐疑地看了大白一眼拉开木门:一只瘦瘦的橘猫趴在猫舍里,身子下面三个猫崽正啜着它的奶头。
它们闭着眼睛,憨态可掬:一只白色、一只黄色、还有一只黄白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