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
一个懂创作的人,也应当看许多书,但并不需记忆一段两段书。他不必会作批评文字,每一个作品在他心中却有一个数目。最要紧的是从无数小说中,明白如何写就可以成为小说,且明白一个小说许可他怎么样写。……他从一堆小说中知道说一个故事时处置故事的得失,他从无数话语中弄明白了说一句话时那种语气的轻重。他明白组织各种故事的方法,他明白文字的分量。
他从说明人生的书本上,养成了对于人生一切现象注意的兴味,再用对于实际人生体验的知识,来评判一个作品记录人生的得失。
——《谈创作》
一个作者读书呢, 却应从别人作品上了解那作品整个的分配方法,注意它如何处置文字如何处理故事。
文字是作家的武器,一个人理会文字的用处比旁人渊博,善于运用文字,正是他成为作家条件之一。
他应当在书本上学懂如何安排故事使用文字,却另外在人事上学明白人事。
有丰富无比的常识,去运用无处不及的想象,把小说写好实在是件太容易的事情了。
——《给一个读者》
在这里,我们更可以看到一个作品的成败,是决定在技巧上的。就“技巧”一词加以诠释,真正意义应当是“选择”,是“谨慎处置”,是“求妥帖”,是“求恰当”。
有思想的作家,若预备写出一点有思想的作品,引起读者注意,推动社会产生变革,作家应当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得把技巧学会。
——《一个作品的成立,是从技巧上着眼的》
汪曾祺
这些写神情、画眼睛,从观赏者的角度反映出人的姿媚,都只是方法,是“用”,而不是“体”。“体”,是生活。没有丰富的生活积累,只是知道这些方法,还是写不出好作品。反之,生活丰富了,对于这些方法,也就容易掌握,容易运用自如。
——《传神》
写景是为了写人,不能一般化。必须状难状之景,如在目前,这样才能为人物设置一个特殊的环境,使读者能感触到人物所生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