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爱你，就像螳螂爱阿妻
“我爱你，就像螳螂爱阿妻！”这话是谁说的？真逗吧！
我老爸。他用这来对抗流行歌曲“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前一阵子，满大街都飘荡“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的歌，连我那侄子乐乐班里那些乳臭未干的男生女生也时不时地哼哼。听得多了，乐乐有时也不知不觉地哼，不过他就只会哼这么一句。
那次放长假，乐乐和他爸妈回我们家来，他就在那儿哼过，老是那一句，也不知哼了多少遍，我爸就来气了。
“真真，你也不管管你儿子，唱些这乌七八糟的破玩意儿，烦不烦呀！”
真真是我哥的小名，据说老爸给他取这么个名，是希望他成长为“真正的人”。你不觉得好笑吗，哪个人不都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爷爷，这是当今最流行的歌曲！怎么说是破玩意儿？你才是个破老头呢，一天到晚一年到头只会窝在奶奶身边，外面的事一点不知道！”乐乐噘着嘴冲爷爷说。
“你胡说些什么？再说看我不把你揍扁了！”我哥差点没把乐乐的耳朵揪脱来，他还从来没对乐乐这么凶过。乐乐哇地就哭起来扑到他妈怀里去了。
坐在轮椅里的我老妈呜哎呜哎叫起来，向乐乐挥着颤抖的左手。乐乐知道奶奶是叫他到她那儿去，他过去，我妈拉住他的小手将他的头拥在怀里，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我妈中风偏瘫了，右手像鸡爪似的在胸前晃，两条腿不能走路，还斜脖子歪嘴。乐乐不知道奶奶是啥时间得这病的，打他出生见到她就是这样子。奶奶这模样虽然难看，但乐乐却一点不反感。我妈十分疼乐乐，有什么好吃的总要给他留着，老是拉住他不放，摸他的头，歪嘴露出傻傻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我老爸又提起这个话题。
“我怎么也不明白，‘我爱你’怎么能用‘老鼠爱大米’来形容。”老爸边摇头边说。
“这有啥不好理解的，老鼠离不开大米，没大米就会饿死。意思就是说，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哥嘴里含着饭菜，手上的筷子指着碗里的米饭。
“太自私了！”老爸把碗筷用力搁在桌上，双手扶着桌沿，好像不扶住就坐不稳一样。“爱你，仅仅因为你对我有利用价值？这是对神圣爱情的玷污！难怪移情别恋——遇见一个利用价值更高的你就甩掉原来的！难怪朝爱夕嫌——利用价值被你消费尽了你就嫌弃了！还公然终日挂在嘴上呢，恬不知耻！”
“爸，你老何必为这生那么大气呢，”我出来打圆场，“这只不过是现在年轻人的比喻方式。”
“这不是比喻恰当不恰当的问题，是思想情操理想信念的问题。爱是奉献，是无私正大的奉献！应该把这句歌词改为‘我爱你，就像螳螂爱阿妻’……”
晚上乐乐刚睡下，我坐到他的床铺上，轻轻抚摩着他的脸蛋。
“乐乐，你不该说爷爷是破老头，更不该说爷爷老窝在奶奶身边。其实爷爷这人是不能小看的，是很难得的一个人……”
“姑姑，爷爷为什么说歌词应该改成螳螂什么的？这话怎么说？”
“你还小，有些事情告诉你也不一定能明白。”我从怀里掏出一个日记本。“这是爷爷给我的，里边是爷爷写的回忆录。我把它放在你书包里，你有时间可以看看——有些东西可能你现在还看不懂，等你慢慢长大就会懂了。带回家好好珍藏着，慢慢看，千万别弄丢了，看完之后要还给我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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