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觉得,民族性格这种东西还真是个神乎其乎的东西,世界的民族数不胜数,一个中国便林林总总攒点出56个来。所以,这世间的万紫千红的民族性格怎么可能一一枚举说清。
而后,民族国家的性格便渐渐成为民族性格的象征,而不做具体民族的个体剖析,诸如中华民族、大和民族等等。
毕竟当众多民族融合为一个国家时,他们之间的性格总会有共性,且是众多共性,缘于种族基因,缘于地域文明。
而性格差异终归会随时间流逝而逐渐消融,所以大可不必费劲心思去讨论民族国家性格是否能代表国家内民族之性格,那差异到底不过是风俗习惯迥异罢了,与性格一说关系甚浅。
纵览世界主要大支民族,性格差异不言而喻。亦或者说不单是性格,更有性格之中内化的意识、信仰。可中华民族却总是在意识、信仰这类精神高地上站不住脚,可能相比其他民族而言,我们这个民族的内部构造太过复杂庞大,许多矛盾的意识、信仰共生千年后,也可能终究酿成些许不纯粹吧。
中国人讲究中庸,这一点几乎从任何层面都可以有所观照,中医的阴阳调和,天人的水乳交融都是绝佳的实例,直至今天依旧是让人拍案叫绝的哲学智慧。
但缩略一个角度讲,中国人也把这中庸用活用遍了,大到人生境界,次之政客文人,小到与人谈吐,漫山遍野的中庸此刻似乎慢慢约等于不偏不倚、模棱两可。
细细揣摩之下还真没有西方“自由”、“战火”那般来的磊落痛快。这种性格经营起来费心费血,有着万物皆虚、大道行哉的玄妙,却终究让人摸不透这玄妙之下究竟是何动机。
也难怪孔明《出师表》谏言后主,末了会来一句“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不知所言,读到之处总是让人难免会心一笑,其中那丝意味耐人寻味呵。
古老的国族总是有辉煌而褴褛的整体,而且头尾分明。古老的国族因此多诗、多谣、多脏话、多轶事、多奇谈、多机警的诅咒、多伤心的俏皮绝句。
这一切就这样互为矛盾却又欢脱和谐的存在着,中国便是如此。
因而中华民族会有比其他任何民族国家更为突出的“精神分裂”。
一面于堂前光彩照人、熠熠生辉、道骨仙风,教人油然向往却又不敢亲近;一面于帘后放浪形骸、礼崩乐坏、烟魅粉灵,令人心中觉趣却又时想逃避。
于是乎,中国有了正史野史,再于是乎,便也有了朝堂四野,直到正统与市井泾渭分明。
接着中华民族便凌乱了,因为世间所有人生都不可避免的在这两者之间选择直至徘徊。因而,中华民族便有了远大宏伟的理想、说辞与龌龊不堪的生活、行事合于一人之体的奇观。
可能我们这个相对其他民族早产的民族,在早产的时刻未被医生检查出畸形发育的征兆。于是后来,王国维便走了,帝王之师大清之臣、民国教师,想想已绝痛苦到惨绝人寰。
我们信仰是灿烂纷繁的,却也是因繁而无成、不纯的。
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满腹经纶,多的却是峨冠博带的耿介懦夫。
中途蕴出一家格致学派,却是整日忙着凑合理想主义和功利主义,格致也终于成了架空的实用主义。
释家慈悲为本却止步于无边的傲慢,一切终究是佛的舞台,如同这神界能降伏得了孙行者的只有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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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笔至此,便又忽地想起了木心先生幼时随家族去往睡狮庵超度祖先的故事来。
庵中之主却是个大和尚,庵内尼姑也都归他管制,木心先生童言无忌以“庵”字发问“为何会有和尚?”众人一度语塞。
如今,大和尚总有女信徒礼遇早已屡见不鲜。心中不由蹦出大和尚常说的一个字来----孽!或许,先生当日想问的是何来的男人?
至于道家,本就是哀伤到了绝望、散逸到了玩世不恭的曝日野叟,早已奄奄一息,难成气候了。
倒是其他民族那种政教一体,一国一教,不说仇视却也不甚待见异教徒的态度让人觉得明朗不少,而耶路撒冷那般宗教战争便更使旁人觉得信仰这力量的伟大了。
这可能就是我们,我们的性格了吧。有点残酷却细想之下觉得真实。
然而,我们却也不能据此对homeland不甚爱恋。
毕竟我们消耗着她的物力,利用着她的人情。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刚跟你那老母争执后摔门而出,偶听得路人正巧恶语老母,你不可能上去跟他们扎作一堆添柴加火,而必定是据理必争甚至拳脚相向。这便是文化认同。
末了,我也要向孔明先生学习:今日醉酒,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