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池夜宿思王屋青萝旧斋
【唐】岑参
池上卧烦暑,不栉复不巾。有时清风来,自谓羲皇人。天晴云归尽,雨洗月色新。公事常不闲,道书日生尘。早年家王屋,五别青萝春。安得还旧山,东谿垂钓纶。
(选自《全唐诗》198卷061首)
【注解】
烦暑:闷热;暑热。
不栉zhì:不束发。栉,古代男子束发用的梳篦。
羲皇:伏羲氏 。晋陶潜《与子俨等疏》有“见树木交荫,时鸟变声,亦复欢然有喜。尝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羲皇人,伏羲以前的人。指生活清闲自适。
公事:朝廷之事,公家之事。
生尘:沾上尘埃。
早年:多年以前,指人年轻的时候。
安得:怎么才能求得,哪里能够得到。
旧山:故乡,故居。
谿:同“溪”。山里的小河沟,泛指小河沟。
钓纶:指钓竿上的线。
【读悟】
读王明信先生《济源古代诗词赏析》,知南池在唐代虢州郡(包括今天的灵宝、卢氏、治所在今天的三门峡卢氏县),诗创作于岑参居虢州期间,约唐上元元年(760年)春。
岑参生于湖北荆州,祖籍河南南阳新野,高祖时迁徙湖北江陵。岑参出身于官僚家庭,曾祖、伯祖、伯父都官至宰相,身处政治中心的岑参家族后来遭遇变故,家道中落。岑参自幼从兄受书,遍览史籍,20岁时到长安献书求仕不成,后奔走京洛,漫游河朔。
唐玄宗天宝三年(744年),30岁的岑参进士及第,授为参军,5年后弃官从戎,首次出塞,入北庭都护府(唐朝设立于西域天山以北的行政单位)任职约3年,前后两次在边塞共6年。后来也曾屡有任职,770年罢官流寓成都,卒于客舍,时年56岁。
因为对边塞风光、军旅生活以及少数民族文化风俗的亲切感受,岑参的边塞诗多为佳作,风格和高适相近,后人并称为“高岑”。
依据这段经历,岑参应当是在20岁至30岁奔走京洛、漫游河朔期间居住在王屋青萝河,并在青萝河渡过5个春秋。这首诗提及公事而没有提及军旅生涯,诗中念及道书生尘,诗境闲适,不似苍凉,似乎更大的可能性是作于中年出塞之前,但早年二字,又像是作于晚年。没有岑参更多的生平做为依据,还不能分辨虢州与岑参的关联,也不能确知南池所在。
池上卧烦暑,不栉复不巾。有时清风来,自谓羲皇人。天晴云归尽,雨洗月色新。公事常不闲,道书日生尘。早年家王屋,五别青萝春。安得还旧山,东谿垂钓纶。闭目体会这首诗:
一个闷热的暑天,诗人散披长发,斜卧池上,清风不时徐徐而来,也许吹动池水,也许吹动池边的草树,这悠然自得的闲适仿佛让诗人觉得身处上古。从晨到昏,从晴空无云到雨洗月新,长久公务在身,难得闲暇,经史子集或是修身养心的书籍已蒙上轻尘,不由得想起了早年家居王屋的五个春秋,就像眼前的情景一样,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曾经的旧居吗,在曾经的东溪垂纶闲钓。
官僚世家的背景和特殊的人生经历,使得岑参的诗给我感觉是一种淡远,冥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