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全惊愕向大门望去,只见门外有两位村民正一前一后弯腰喘着粗气,支书正与我斜对,我抬头侧望大门之时,无意中瞟见支书神色格外凝重,心念不由一动。
支书起身迎去,这时门前那位村民一边喘气一边抹汗,结结巴巴开口说道:“支书,大、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支书这时问得很是平静:“出什么事了?不要急,慢慢说。”
后面那位村民,听前面人说不清,忙抢话大声道:“支书,皇旺突发痴疯病,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何时出得事?”支书沉声追问,村委众人听见一时全都紧张站起身来。
那人继续说道:“皇旺老婆桂芝说皇旺昨晚突然患发的疯魔病,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幸亏当时黄老九夫妻俩在她家串门聊天,才帮忙着一起控制住皇旺。桂芝遵照旧法,没有声张,三人合力一起将皇旺锁禁家中。今天中午时,桂芝急着吃完饭,便赶去黄老九家商量皇旺病事,谁知待三人一起返回时,发现家中大门全开,屋门损毁,皇旺已是人迹不见,院中散养的几只皇旺亲手养大下蛋母鸡,全被拧断了脖子,在院里石地上扑腾,这时三人才都惊了神,村里四处找寻不见,老九担心皇旺出事,一面组织三人由东头出村上神灵山搜寻,一面让我们邻里两人找支书报信,我俩跑到支书家寻您不见,这才听黄嫂说今天扶贫新工作组下村,支书与村委接工作组应在小六袁主任家,这才急忙赶过来报信。
听那报信村民讲完,我们工作组三人都震惊无比,下村前一周,我们同去省扶贫办报道,在办理相关交接手续时,我们一起看到黄茧村本次入选扶贫原由,里面就明确提及:黄茧村深处大山之中,地势险恶,偏远闭塞,以个体农耕与小农经济为主,无集体经济,当地常年偶发痴疯怪病,病因不明,造成多起村民因病致贫典型案例,在当地开展扶贫工作难度极大,建议该村采取整体搬迁。
当时,我看到这里心中只觉怪异,但并没什么深切感触,倒是两位组长对此很是重视,还特意调阅查看了114扶贫工作组之前过往的扶贫简报,简报里全没提及该村新发任何痴疯病例,众人这才安下心来。但没想到的是,我们新工作组临危组建刚一驻村,就真巧赶碰撞上了这怪异的痴疯病,光听报信村民描绘,就觉病情诡异瘆人。
支书这时转身叫过副村长皇劲义与村委黄洪喜,语气平缓且镇定说道:“你们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找些村民分头进山搜寻,注意安全,尽快把人带找回来。”
说完,支书急走两步来到组长身边,谦和说道:“覃组长,你们这次下村一路辛苦了,咱们先用饭,饭后,你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再过来,向工作组做工作汇报。”
这时,组长两道卧眉紧锁,语气却十分平和,说道:“支书,饭,我们已吃饱,人也休息好了,我们正想饭后走走,活动活动,去村里周围看看,找人是急事,既然我们碰上了,就一起参加,人的平安是最大的事,支书你觉得呢?”
蒋教授拿出随身一个掉字掉色印有什么会议纪念字样的棕色保温杯,喝了口水后站起身来,掸整了衣服就准备出发。
我这才发现,这师生两人真有默契,教授刚才吃得如此豪迈真有先见之明,此时天色将黑,这一出村进山寻人,不知要忙到何时,我赶紧将碗中剩下的米饭拔入口中。
支书听覃组长如此一说,又见教授与我跟随行动,便不好推却了,只有缓缓点头。
支书神色一凛,快速重新分派布置,组织自己与四名村委,分五路各带一队村民,进三山、出隧道、循村落展开全面搜寻,袁主任夫妻俩负责家中留守待命与消息中转,小六很是灵光,快速找出笔纸记下我们三人手机号码。支书接着要求,不管哪队有了找人消息,都要快速通知到袁主任夫妻二人处,袁主任中转消息再通知其他人停止搜寻,各队人马都需多带照明与绳索等工具。
副村长皇劲义组织带人向东出村,上神灵山搜寻;村委委员黄洪喜组织带人向北出村,上云雾山搜寻;村委委员黄宝根组织带人向西出村,上笔架山搜寻;村委委员黄鱼头组织带人向南出村,穿黄茧隧道沿三山公路搜寻;最后,我带工作组领导在黄茧村内进行搜寻。
分工完毕,村委与我们工作组打过招呼,便分头行事快速离去,组长接过小六递给的木拐与手电,顺手将木拐塞进蒋教授手中,同时瞟见我脚上穿的皮鞋,嘱咐道:“陈想,你去换双鞋,再带上本子与笔,等下遇事做个记录。”
我立时会意,暗思组长处事细密周全,急忙回屋,从行李中翻出备用运动球鞋换上,抓起挎包装进笔纸跑回堂屋。
组长面含忧思,向支书说道:“我们出发吧!”
天这时已全黑下来,屋外寒气袭人,暗浮着橘树浓郁的芬香与山中树植清新的气息,院子里通知赶来九位参加搜寻的村民,村民们手拿电筒、木棒与绳索,在黑夜寒气中静默伫立,透着某种说不出的诡异。
山村的夜晚异常清冷,我们跟随支书皇洪翮,一左一右进行着搜寻,村间小路全为长条青石铺就,月夜中踏踩而行,有着某种远古穿越之感,路旁两边屋舍隐约全是一种模样,由原木、青石平层筑建,此地特生橘树围成院落,一切都古素简洁,在橘树奇异馥郁的香气中浸润舒卷。
一弯新月升在山尖,浮云流动,远近屋舍在清辉洒照下忽明忽暗,像在发酵着皇旺突发痴疯病失踪的消息,四下静谧,道路曲转,我心中有些惶恐,小声嘀咕了一句:“村子好是奇怪,像被围装在一个口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