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每一刻都是崭新的
文|于一潇
12、
术前谈话的时间一推再推，看着主刀医生的小徒弟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后，辛月忍不住随口问了一句，主任今天的手术很麻烦吗？姓王的小女孩愣了一下，很快就回答，也不算，比这难的多了去了，只是今天一下子来了几个急诊，主任忙得快转不过来了。
等辛月应林远的要求打开病房的电视，才反应过来小王医生的奇怪表情，距医院不远的路段发生特大车祸，这么多伤患，伤及肝脏的肯定不在少数，主任自然是忙得不得了。林远平静地盯着电视屏幕，辛月的脑海里却想起父母惨白的脸。手里一热，辛月低头看，是林远握住了自己的手。
“我没事，我们算得上幸运的了。”辛月的眼中含着泪，脸上却依然笑着。
“是啊，起起落落，生老病死，我们坦然面对就好了。”林远的语调像微风，轻拂过辛月陷入回忆的心，吹走了刚刚冒出的伤感。
晚上九点多，主任才过来找了林远和辛月。
主任从专业的角度阐释了手术的方方面面，林远时不时提些问题，辛月全程无言，只是默默听着。
做什么都有风险，可是现在就这一条路可以选，也只能义无反顾了。
末了，主任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让林远和辛月签名。前面的文件都是关于手术的，林远和主任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一张是手术过程中的授权书，说明文字很短，大意是手术中如有突发事件授权亲属代为处理，辛月瞟了一眼，就在林远已经签好的名字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完成例行的术前谈话事项后，主任含笑对辛月说：“也不用太担心。你看关于手术的文件，你先生和我都签了名，手术风险是我们共同承担的。这样的手术我做了很多，把握还是有一些的。”
接着主任转向林远：“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努力。”
林院笑着点了点头。
当晚，辛月不顾林远的反对，在病房陪了一夜。
清晨五点多，护士来抽血量体温。八点多，医生巡房后，术前准备的工作就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九点左右，林远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林远刚进手术室，婆婆就带着辰辰赶到了。
看着辛月疑惑的眼神，已经跟林远差不多身高的辰辰扶住了母亲的肩膀：“妈，我请了假，昨晚坐动车过来的。我长大了，爸爸手术的时候我想陪着奶奶和你。”
辛月什么都没说，默默坐下了。
现在她什么都不愿意想，只盼望老天能眷顾自己深爱的那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手术室门口的一直亮着红灯，三个人都一直盯着那片小小的红色，没有言语，眉头尽是担忧。
终于变成绿色了，三个人赶紧迎了上去。林远终于被推了出来，双目紧闭，面容安详。辛月的心绷得紧紧地，随后出来的主任摘下口罩，笑眯眯地说：“手术很成功，后面就看排斥反应大不大了。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的，我们先药物控制下。”
辛月笑着道谢，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林远到傍晚才醒，睁开眼就看着旁边的三人微笑。
“看，我还是好好的啊。”
婆婆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以后可得好好的。”
林远应着：“是，母亲大人！”
术后的林远很累，说了两句话又陷入了昏睡中。
夜深了，辛月让婆婆带着辰辰回出租屋，自己陪在了林远身边。林远挂着好几瓶点滴，辛月一晚上都没合眼，一直看着滴滴答答往下掉的药水，差不多了就赶紧按铃叫护士。小护士跑了几趟后，善意地提醒她：“姐，不怕的，稍微睡一会吧，打完了空一会没事的。”辛月嘴里答着好，眼睛还是亮亮的。
早上醒来时，林远精神好了很多，辛月赶紧把吸管杯递到林远的嘴边。
“渴了吧，喝点水。”
林远吸了几口水，转头看着辛月，眼中含笑。
“谢谢老婆，最近辛苦你了。”
辛月握住了他的手：“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终于轮到我了，一点也不辛苦。”
早餐是辰辰送过来的，林远的是清清的米汤，辛月的是白粥、小菜和煎馒头片。
辰辰喂爸爸喝米汤，辛月在一旁吃着自己的早餐。窗外的阳光不管不顾地探进头来，是那么和谐，那么温暖。
儿子真是大了，真的不能再把他当孩子看了。
吃完早餐，辛月问辰辰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课。小伙子早已安排妥了，过完周末下周一就回去上课，这两天也抽空复习着功课，上课有同学帮忙录了音，按时传过来，什么都没拉下。末了，辰辰还打趣自己的母亲，您儿子这么优秀，是不是很骄傲啊。
辛月大笑，林远也笑，骄傲，是真骄傲。为人父母，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吃完早餐，辰辰自告奋勇地去洗碗，洗完又回来陪爸爸聊天，还贴心地让妈妈休息一下。
辛月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趴在病床旁边的小桌上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辰辰已经离开了，林远闭着眼睛。辛月帮他掖了掖被角，转头就对上了林远笑眯眯的眼睛。
“怎么不睡了，再休息下吧，这几天可把你累坏了。”
“休息好了啊，儿子呢？”
“刚走，回家带午饭过来，妈在家煲了鸡汤给你补身子。”
“妈真是的，也不嫌累，你又不能吃。”
“我一个大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整天补啊，倒是你，得多补补。”
“嗯，听你的，累了吧，闭上眼睛养养神吧。”
林远闭上了眼，真是累了，没几分钟辛月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每一个生命都有与它相对应的另一个生命。很多都让被变幻莫测的生活所拆散，有的茫茫然不知其所在，有的是失之交臂、擦肩而过。
林远和辛月就是互相对应的两个生命，是前世修了多大的福分才换来俩人今生的在一起。
辛月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地走下去，陪着林远好好走下去。
转念一想，她又开始责怪自己，以后一定是好好的，哪有什么不管怎样啊。
手机轻轻震了一下，是柳婷，得知林远手术成功，已经在询问林远什么时候出院了，说是已经请老家的亲戚备好了很多补品，过几天就有人带过来了。
辛月摇头笑了，这个柳婷，什么时候都急吼吼的。
不过，如果真的如她所说，能短时间内出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未完待续……
一鸣中篇30天挑战营 | 58号 于一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