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产到户以后,尽管烈士抚恤金每月均会按时送到他家里,年节前上面还会给他送来米面等慰问品,可是地他还得种啊,不种地拿啥过活呢?
见王明治提起了王耀清,耀全心里一下子翻腾了起来,终于忍不住拿袖口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泪花,缓缓地说道:“明治叔,衍虎后来就没叫队上管你啊?”
王明治长叹一声说:“管啥呢!比不上前二年你管事的时候了。那时候虽说地也分了,可是你的煞气还在,一吆喝,谁敢不听?所以我倒也没受啥苦,虽说都不太情愿,可好歹有人到地里给帮下忙,水也有人给担,柴也有人给割。叫我说,你就不该把队长给让了!现在呢,都各顾各了,谁还管我这孤老呢?……我也不怕人翻嘴,汪衍虎实在不沾弦!一年到头只知道往自己兜兜挖抓,社员的事他倒管啥呢?我看上头也真是把眼窝瞎了,叫选这样个货当队长。还不是吃了他的黑食了!”
耀全道:“明治叔,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话也不能乱说。咱乡上那些干部我也多少了解一些。特别是衍哲,是咱看着长大的,秉性咱还不知道?一心都在公家的事上扑着呢,咋会有吃黑食的瞎瞎心呢?”
王明治听着听着,就把眼珠子一瞪,一下子声高了:“耀全,我知道乡上的干部要么是你侄娃子,要么是你亲戚朋友,你肯定是向着他们说话呢!反正我也不怕,你尽管告去!最好把我抓到监狱去受法!还给美球了,吃的穿的都有人管了。等到死了,国家还给安埋了!也不至于死到屋里,等长蛆了还没人知道……”
耀全急忙赔笑说:“明治叔,你先别激动!我等一会儿就去给汪衍虎说,叫他负起责任,把我叔你的生活,还有那几个没儿没女的,都给好好给安排一下!咱队上这么多人呢,一人能帮几个工嘛?肯定要跟我当队长时候一样,不叫我叔你受累。”
王明治冷笑道:“那我就先谢承你了!可是水漂子话有啥用呢?过几天你沟子一拍走了,汪衍虎还能听你的?我这个孤老头子还不是白瞅两眼半,谁还能把他的球给咬了?”
耀全道:“明治叔,你尽管放心。到时候我再给衍哲说一下,叫他把衍虎给监督住,要是不安排人给你做活,就叫给我打电话,我回来收拾他。”又说:“明治叔,你还没吃吧?走,咱先吃饭去。我请客,到衍虎他饭店里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