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微贱之时,娶于阴氏,因将兵征伐,遂各别离。幸得安全,俱脱虎口。以贵人有母仪之美,宜立为后,而固辞弗敢当,列于媵妾。朕嘉其义让,许封诸弟。未及爵土,而遭患逢祸,母子同命,愍伤于怀。……”
这段诏书是阴丽华的弟弟被盗匪杀死之后,刘秀为安抚阴丽华而下。
而此时,郭圣通已经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了七年。
一封诏书,她颜面扫地。
她仍记得她的舅舅真定王刘扬将她许配给刘秀的时候,曾经提过,他在老家曾经有一个原配妻子叫阴丽华,是阴氏后人。
那又怎样?
阴氏在当时虽是大户,却没有任何实权。
她看着在她身后的十万大军,她所拥有的,可是真刀真枪啊。
而如今,她看着这一纸诏书,仿佛看到了自已凄清孤独的以后。
一个人,有多专情,就有多绝情。
她的存在,仿佛也只是为了见证并衬托历史上刘秀与阴丽华这段帝后恩爱和睦的千古佳话。
政治联姻
郭圣通,其父亲是中山郡的名门望族,母亲是真定王室,身家显赫。
当时刘秀效命于更始帝刘玄,被困于河北,并被王郎政权通辑,性命难保,四处逃窜。更始二年,为了争取政权,获得保命的机会,刘秀选择了娶郭圣通,而真定王为了向刘秀所在的更始政权表功,郭圣通嫁给了刘秀。
从这里可以看出,郭圣通在这场婚姻中并没有任何自主权,她也只是政治结盟的工具而已。
他的舅舅刘扬曾经在结盟成功之后高兴地“击缶而歌”,也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刘秀与刘扬已经达成了某种政治上的合作。
即使作为政治示好的工具,她也不是没有过幸福的时光,史料记载郭圣通“有宠”,证明在刘秀与阴丽华分别的这三年中,刘秀对郭圣通还是不错的,况且此时,郭圣通还生下了长子刘疆。
比起三宫六院的那些皇帝,刘秀在历史上并不是沉迷于女色的皇帝,历史有记载里,他的嫔妃,除了阴丽华,郭圣通,也只有一个许美人而已。
所以说,如果没有阴丽华,郭圣通不是没有机会得到刘秀一生的宠爱。
大起大落
然而,建武元年,刘秀称帝不久,刘秀将阴丽华接到身边,一切都变了。
他封阴丽华为贵人,与郭圣通平级,并想立阴丽华为后。
但是阴丽华以郭圣通与刘秀有“困厄之情”并育有一子,不肯接受后位。
建武二年光武帝正式册封郭圣通为皇后,长子刘彊被立为太子。
然而,皇后的身份并未给也带来意想中的荣宠。在接下来的几年之中,东汉在刘秀的治理下,从政权割据,军阀混战变成了休养生息,经济发展的国家。
刘秀也渐渐掌握实权,不再受到其他政权的掣肘。
此时,他旧事重提,出现了文中一开始所描述的局面。
郭圣通日渐被冷落,心有不满,口怀怨怼。
建武十七年,她等来了意料之中的废后诏书“……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
他将她比作把戚夫人做成人彘的吕雉,鸩杀许皇后的霍成君。
可是,即便狠辣如吕雉,戚夫人凄惨的下场,难道就没有刘邦的责任吗?
自然,她不似阴丽华那般温柔仁慈,心怀天下,有母仪之姿,她心怀不满,争风吃醋,不识大体。可她仍然在他困厄之时,与他一起打下这万里江山啊。
因私废后
关于郭圣通废后,虽然与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总起来说,是刘秀在大权在握的时候,因为私情做了这样的一个选择,他选择将后位交给他最信任,与他志同道合的人。
《后汉书·郅恽传》中曾经记载过这样一件事,大臣郅恽对刘秀说,我听闻夫妻之间的事情,连孩子都不能随便干涉,更何况是臣下来干涉皇上呢?我不敢异议。即便如此,我仍然希望您对此事要三思,不要做出让天下人议论的事情。
刘秀说,你一向体谅我,知道我不会因为这种私事而忽略天下社稷的。
由此可以看出,刘秀自已也承认,此事大部分也于私情。
历史学家蔡东藩曾经这样评价刘秀的这一举动:光武帝能容功臣,独不能容一妻子,废后之举,全出私意,史家多讥其不情。
然而,废后之后,刘秀始终怀有愧疚之情,因此对郭家一直多有照拂,赏赐不断,其兄弟郭况更被称作金矿。
而且,刘秀怕死后,郭氏不能得到善待,亲自率领百官亲近郭氏。他规定不但要善待郭圣通一族,其后世子孙,也不可亏待。
因此刘秀死后,他与阴丽华的儿子刘庄汉明帝继位,以礼待郭氏,同其母阴氏一般,更是礼待废太子刘疆,改变了西汉废太子皆不得善终的传统,开创了东汉废太子皆保全身而退的难得局面。
比起历史上其他被废的皇后,郭圣通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她度过了一个安危的晚年,膝下儿女成群。
你看,刘秀,她连恨都没法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