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时候来到南湖镇的,我记不清楚了。我那可怜的爹是静宁县人,我妈是庄浪县的人。
我爹有弟兄姊妹几个,讲道理我到现在都讲不清楚,写一个算一个吧!我有一个姑姑叫做高凤珠,她对我蛮好的,她男人郭军荣也是极好的一个人。我来到南湖镇的时候,他还活着,当时我和我妈暂住他家的出租房里,与其他租客不同的是,我们不用交房租,交“炭租”,我爹当时是炙手可热的煤矿工人,是静宁煤矿的装载车司机,所以就这样给我妈在南湖小学的后门那边,租了大概一亩地吧!好想也没给钱,就是给学校送了一车炭吧!不知道是亏是赚,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爹会那么能用炭说话,总是拿炭顶钱顶账,但是出来混总是要换的,表面上看,煤矿工人是很光彩的,但是成年人的字典里没有容易两个字啊!
炭场的旁边我的二姑父修了一个小房子,二姑父也就是郭军荣的二哥,姓名是什么,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也想过要编一个名字,但是老人已逝,不能对好人表现出半点的敷衍,我二姑父终身未娶,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他和我姑父一样对我和我妹妹是特别特别的好,我妹妹的高丑的外号还是他老人给起的。他从祖宗那边继承下来一个院子,但是里面养的是他弟兄三个的牛,所以我猜二姑父是不喜欢住在那里的,所以炭房修好了之后,我二姑父也就晚上睡在里面,反正我妈是不欢喜睡在炭房里面的,那时的才五岁左右啊,我妈是不会去睡在马路边上的晚上人来人往的炭房里面的。
一般情况下,我妈、我和我妹妹会从炭房走到我姑家的出租小房里,我那个时候叫“门房”,大概是因为在我姑家的大门边上的意思吧,其实门房的条件并不见的比炭房好,下雨的时候经常漏雨,有一次大概是晚上半夜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雷阵雨,我醒了之后,看见我妈睡的炕的那边,放着几个洗脸盆,已经盛了半盆水了。当时我的印象比较深,我妈就蹲坐在炕旮旯里,把脸埋在两条腿中间,仿佛很难受很心酸,但是当时的我是无法理解这样的心情的!
我和我姑父我姑姑的关系特别好,我姑父也是特别的疼我,他当时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他的心眼比较活泛,有比较多的副业,当时一个村子里面没有几个拖拉机的,我姑父家就有一个,他除了能够帮我妈送个炭赚点外快之外,还不时的批发点时令的水果,拉到山里的村子里面,换点面、麦之类的,当时的交通不便,人们很难从山里出来,我在上大学之前,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我爹的煤矿。我姑父有三个儿子,当时他的压力应该也不小,大儿子无业要讨媳妇,二儿子书念不成想当兵,三儿子要升高中,但是他还是经常笑呵呵的,当然我姑姑也是给他减少了不少的压力的,我姑姑会把我姑父批发的水果用手推车推到街上去,去挣钱,我姑姑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女人,但是力气确实不小,当时的我还小啊,没有印象,她一个人能够挖半亩洋芋,一个人拉着半车的水果就上了坡——南湖镇基本的地理位置是北高南低,中心街道在中间的北关街,我姑姑家和后来的我家在南门村,所以去往中心街道的时候要经过一个上坡的马路,偏偏马路坡度最大的那一段正对着银行。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上那个坡是多么的吃力。
我在我姑姑家的门房住了不到一年吧,还是满了一年我不清楚了,我姑父的大儿子郭亚红,我经常叫亚红哥哥,他讨到了媳妇,我记得当时他的老婆娘家来我姑姑家看家境的时候,我还去凑热闹了呢!我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新娘的爹是一个小矮子的,这样的看法是我当时的年少无知,原谅我吧!如果像很多事情一样,我后来知道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去像当时那样下结论。
我姑姑家的家境那是没得说的,我姑父家的院子里面有两个上房,一个是二姑父的,二姑父可能不喜欢一个人住大房子,所以我印象里面,二姑父经常时住在炭房里面的。而另一个上房就是我姑姑家的上房。当时二姑父的年龄比较大了,而且也是一个人,日常吃在我姑父家,所以二姑父的上房迟早也是要传给姑父的儿子的。
但是三个儿子,两个上房,小矮子还是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