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又一春

《春夏秋冬又一春》是韩国导演金基德拍摄的一部电影。它上映于2003年,但是最近我才是偶然听说,看后却要不禁沉思。这部电影全程对白寥寥无几,整剧都是空灵的音乐和吟诵佛经的声音,剧情通过唯美寂寥的四季变化和少年僧人的成长推进。我是一个完全不懂韩语的人,但是这却不影响观影。

电影发生在一个环境幽美的寺庙,一老一小两僧人生活在这座孤寺里。

电影是以春天开始,“春”同时也代表了小僧的童年时刻。春天,万物生机勃勃,电影里小僧的笑声,无忧无虑,天真无邪。但是,小孩真的是天真无邪的吗?小孩真的能保持天真无邪吗?

电影里有三个情节,小孩捕起河里的鱼,然后在鱼身上绑了一块儿石头;捉到了一只青蛙,在青蛙身上绑了一块儿石头;抓到一条蛇,在蛇身上也帮了一块石头。三个情节小僧都在开心的笑,这场生命的游戏,对于他来说,就像平日里逗狗一样。

老僧为了教育这个小僧,睡着之后,在他身上绑了一块儿石头。最终,他体会到了他的那场游戏,给别人带去了多大的痛苦。他回去找那条鱼,可是鱼死了,他放了青蛙,最终在看到死蛇时,他嚎啕大哭。

为什么孩子要嚎啕大哭?因为那一刻他知道了死亡,他懂得了他那场生命的游戏,带来的后果确是不可逆转的。老僧在他身上绑了一块石头,当他嚎啕大哭的时候,他的心就再也无法轻松。因为生命就像一张白纸,而他成长的第一笔,就是敬畏生命,就是对生命负责。

在孩子的哭声中,春天过去了;在夏天到来时,小僧长大了。

夏天,少年僧人在孤寺中苦闷,一养病少女的到来,给他带来了温暖,但也带来了诱惑。少年僧人最终和女孩有了鱼水之欢。

老年僧人规劝少年,但是在少女走后,少年僧人也不告而别。

夏天,代表着如火的激情,但是在这里激情是有后遗症的。一个与世隔绝的少年,他所获取的所有的知识,经验都是来自于老僧。但是再多的理论,都没法阻挡一个少年对异性的好奇。性欲,爱欲,欲望让这个少年快乐,但是也扰乱了少年的心智。青春就是这样,有快乐也有迷茫,更有的是执念。

夏天也已经是暮夏了,在少女离开之后,年轻的僧人终究是不告而别。

秋天,青年僧人又回到了孤寺。此次返回,他成了一个杀人犯,妻子出轨,他杀掉了妻子。他希望在这个地方,能找到平静,但是他人已经回到了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他的心却被恨,欲望控制着。

爱而不得让他疯狂,他不仅仅是恨妻子,也在怨恨着自己。他准备自杀,被老僧人发现之后,一顿责罚。后来,警察到来,准备带走他,但是老僧人拒绝了。他让青年人刻佛经,希望以此能让他开悟。人不是该死的时候死,而是在能死的时候死。在他真正开悟的时候,警察带走了他。

在他们坐船离开时,老僧人把唯一的活物猫也放到了船上。猫被放生了,老和尚却以年轻僧人自杀的那种方式自杀。

冬天,出狱后的年轻的僧人又回到了孤寺。他砸开冰层,找到老僧的几块儿骨头,最后,用冰刻了一座佛像,把师傅的仅有的几块骨头放在了佛像的两眼之间。但是,在寒冷的夜晚,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孩的意外来访,有打破了孤寺的宁静。孩子被留在了孤寺,女人不下心掉进了冰窟死了。

就像雪莱所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在天寒地冻中,虽然万物凋零,但是在孩子的哭中,是否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春天总会到来,但是,春天真的又都是希望吗?

春天来了,孩子在一片生机勃勃中成长,但是,几乎是同样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小男孩把石头塞进了鱼,青蛙,蛇的嘴里,看着青蛙迅速的下沉,孩子发出了快乐的笑声。而那个经历过几乎同样事情的年长僧人,看着,深深的皱眉......

万物轮回,无论在幼年,青年,中年,老僧人都希望他可以帮助徒弟摆脱欲望,让他摆脱欲望之苦,但是青年僧人被警察带走之后,老僧用意念控制船只,最后却以青年僧人“封闭五官”的方式自杀。老僧一直希望徒弟能开悟,但是最终他自己都没有开悟。

我们回头在看一下电影发生的环境。一个在水中央的孤寺,寺里只有师徒二人,与外面的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一条船,这就像一个孤岛。在这里,一看似开悟的老僧和一个白纸般的孩子,在教育上讲,这样一个环境,理想的结果就是,孩子将会像老僧一样,及早开悟,无欲无求。但是,结果却并不理想,孩子的成长一直都是在和欲望,贪念,嗔念做斗争。而等到真正开悟的时候却是青年僧人尝遍了所有的生活的苦涩。

这就像我们的一生,少年的时候,我们觉得爱就是要得到,爱就是要占有,但是,经历过爱而不得,我们才知道,我们需要的爱,别人也需要,爱而不得就是生活的一种常态。

等有一天,当我们看着爱的人离开,不会在撕心裂肺,不再执着时,很多人说,那是长大了。其实,是我们接受了失去,因为生命就是失去。

我们都在追求顿悟,我们都希望人生不再受欲望之苦,执念之苦,但是人生就是爱恨情仇,欲望交织。老僧通过“封闭五官”方式自杀,就说明他最终都没有真正的开悟。一个一生都在追求开悟的人,都没能开悟,何况我们呢?

电影最后,是春天到来,孩子又开始犯着同样的错,这暗示了生命的轮回又开始,而我们,谁都没法避免这样的轮回。有生命,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爱而不得,有不得,就会有执念,只有执念,就免不了痛苦,而这样的痛苦,就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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