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有个段子,说“同学聚会,拆散一对是一对”。
虽然有几分调侃的味道,却也有几分道理。
久别重逢,青春年少的记忆,曾经怦然心动的感觉,早已逝去青涩的年华,似乎都在一夕之间回到了那一天。
他曾以为,时过境迁,而立之年,生活如意,事业顺利。
曾几何时,再浓烈的情,再苦涩的心,也该淡了散了。
或许能像老朋友那样,微笑着寒暄。
可再见到她的脸的那一刻,恍然如梦,心中仍有隐隐的作痛。
岁月带走了她的青涩,却增添了妩媚和优雅。在韶华里沉淀出了更好的自己。
人群中,他们没有过多的交集。只是偶尔视线在空中交汇,偶尔举杯碰撞,没有丝毫的逾越。
他想,或许她也早已嫁做人妇,早已将他忘怀,他们之间仅此而已。
吃饭的时候,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两个人坐到了一起。
她问他,怎么没带太太一起过来?
他微笑着回答说,带着小孩出国旅行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问她先生怎么没陪她出席。
她也淡淡的回答,我先生最近比较忙。
只有寥寥数语,旁人便拉了他们一起聊天。
两个人又被分散坐在不同的角落里。
夜已深,大家都有了醉意。
不知是谁开了个话题,聊起了去过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轮到她的时候,她倚着沙发的扶手站了起来,斜倚在墙边,轻轻啜了一口碑中的红酒,讲起了她的故事。
她说,她曾住在这世上最美的地方,那里有浩瀚的烟海,有千里冰封的白雪皑皑。
有时候漫步在云端里,翱翔于天际;有时候畅游在无尽的深海底。
在清晨的第一缕朝阳里苏醒,在皎洁的月色里沉沉的睡去。
在那里,她所有的伤口都会不治而愈,她所有的泪水都是喜极而泣。
世间沧海桑田、万物变迁,唯有那片土地始终如一。
朋友们都笑着说,她喝醉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地方?
她笑而不语,目光难测。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似乎那明媚的笑眼背后是无尽的哀伤;那深沉的目光之中,有遗憾、有忧伤、有彷徨和不安,炙热的仿佛要将他烫伤。
望着她微红的脸颊,他想起了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娇羞的模样。
也是如现在一般,只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了。
他想,或许自己也有些醉了。
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仿佛是从人间蒸发,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想这样也好,情缘已断,再见也枉然。
时光荏苒,不知是过了多少年,青丝已变成了白发,再听到她的消息却已是天人永隔。
留给他的只有一封信,她在信里说,那一年她说过那个地方就在他心里,可她走遍了千山万水,却再也回不去。
如果当年他们没有轻言离别,一切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
她问他,如果有来生,他心里的那扇门能不能不为别人开启?他心里的那个地方能不能让她回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她在这世上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娟秀的字迹上有她风干的泪水和无尽的思念。
看了信之后,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让泛黄的信笺和冰冷的字迹熨贴在他的心口,放声哭泣。
那一年的同学会,其实他们都撒了谎,他未娶,她也未嫁。
而她这一生,至死,也是孤身一人。
如果当时彼此能不那么倔强,或许现在就没有遗憾?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从来就没有。
就在那一天的傍晚,他也去了。家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安静的坐在摇椅上,嘴角还带着笑意。
没有人知道,他左胸口袋里还装着那封信。更没有知道,他在信的背面写下的话语。
“尘世间最大的过错莫过于彼此错过。今生无缘,来世再见,下辈子,我心里只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