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无尘冲正要上座的老鬼头招了招手。
老鬼头看了无尘一眼，没有理会。在脏乱的垃圾堆里用手扒出一块空地，自顾自地坐了下去。
“你真是个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傻瓜蛋啊！”无尘站在垃圾堆的外面，指着老鬼头破口大骂。“你看你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这个家伙，就是天生的一堆垃圾，一堆污秽。你以为你是修道啊？修八百年，也就是修一堆垃圾。”
老鬼头坐不住了。“你这个老……老匹夫。”他本想回骂一句老秃驴。可一想，自己已经不是老道，头上也是光光的。因此，话到嘴边，老秃驴变成了老匹夫。
“你吃饱了撑得慌啊？到这里来撒野！”
老鬼头手一抬，指着路边一块大青石。恶狠狠的喝声“咬死他！”话音未落，青石化为一只吊睛白额老虎。
好凶猛的一只大虫。咆哮着，张牙舞爪地扑向无尘。
无尘觉得可笑，轻轻招招手。“孽障，现出原形来！”
瞬时间，扑过来的老虎，变成青石，落在无尘的面前。
“起！”无尘低喝一声。右手剑指，指向老鬼头。
“去！”青石平地飞起。凌空划出一道孤线，照着老鬼头砸了下去。
“不好！”老鬼头惊呼一声，盘着腿蹦了起来。
“咚。”青石落在地上。
老鬼头斜刺里飘到垃圾堆的外面。
“老和尚行啊，有两下子。”心里想着，手没停着。破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条，两手拉紧，往空中一扔。叫一声“去！” 破布条在空中，悠悠忽忽。飘飘然中，化为一条扁担长短的毒蛇。
大蛇吐着信子，向无尘游了过来。见此，老和尚乐了。
“滚回去。”无尘冲大蛇吼了一嗓子。
还真听话。蛇扭转身子，向老鬼头游了过去。
太快了。没来得及反应，老鬼头的双手被蛇缠了个结结实实。
无尘走过来了，对着老鬼头的胖屁股，踢了一脚。
“你这家伙，人长得笨瓜一样，学道学佛也是大笨蛋一个啊！”无尘看着老鬼头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学佛最怕的就是执着。《心经》怎么说的？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方才为道啊！纯净不对，执着污垢，更是大错而特错。你污灰派，蹬不了大雅之堂，充其量一个左道旁门。”
老鬼头很不服气，瞪眼看着无尘。
“你不要不服气。”无尘一边说，一边又踢了老鬼头屁股一脚。“执着色身，这个臭皮囊，固然不对。你放下它不就完了吗？也犯不着整天傻头傻脑，道在屎溺，去折磨它啊！”
老鬼头觉得有道理，表情和缓了一点。
“想想看，你整天道在屎溺，垃圾堆、臭粪坑里折腾，看起来是丢掉了色身。细想一下，这不是把个色身抱得更紧了吗？”
无尘用手点着他的怪扁头。“佛讲无我，你放下我，不就完了吗？你真是愚痴啊，愚不可及啊！”
“如是，如是！”老鬼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既然无我，听之，随之，任之，不理睬之，不就行了。何苦要折磨它，难为它，伤害它呢？哈哈。”
“这就叫狂心顿歇，歇即菩提。呵呵！”无尘也高兴了，情不自禁的又给了老鬼头一脚。
老鬼头小短腿一弯，跪了下来。
“大和尚踢得好，三脚踢醒梦中人啊！”这时，缠着手腕的蛇，早已不知游到哪里去了！
看着眼前的来福，无尘想到了老鬼头。一问果然是师徒，一对活宝。太好玩了。无尘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和尚你笑什么呢？”来福很奇怪。“你认识家师，你老人家是谁啊？”
“这是我们临江寺的住持师傅，无尘大和尚。”法清插嘴说道。
“哎哟！对不住大和尚。徒儿有眼不识泰山，来福给您老磕头了！”来福趴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大头。
无尘的名字，太熟悉了，师傅一辈子最佩服的大师。
“请起，请起！”无尘双手扶起来福。
“来福啊，你师傅灵虚和尚，一向可好？”
老鬼头当道士时，名字叫李灵虚。后来皈依三宝做起了和尚，还是原来的名字，姓改了。原来姓李，和太上老君同姓。改后姓释，跟佛陀姓，叫释灵虚。
“谢谢大和尚劳问。我师傅年前又回终南山源清寺了。说要闭关阅藏。”
“好好好！披阅经藏，以佛为师，实乃大功德！”无尘欣然赞道。
“来福啊，你要向你师傅学啊！不可有身，亦不可无身，更不可有意糟蹋肉身。有无之间，要拿捏清楚了。有，不对。无，执着了，也是不对。执着无，其实就是另一个有。”
无尘看着来福。“想想看，你拼命作贱身体，糟蹋身体，是不是对身体另外一种形式的执着呢？”
无尘停了片刻，对来福说:“还是那句话，狂心顿歇，歇即菩提。”
来福怔怔地看着无尘，若有所思的样子。“道在屎溺，”是不行了。他恭敬地给无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大和尚在上，徒儿就此告辞。”
无尘惦记禅堂里的事情，没有挽留。双手合个掌。
“不远送了，一路走好！阿弥陀佛！”
送走了胖和尚来福，几个人急匆匆地往大雄宝殿赶，也不知道缘来和道士一笑怎么样了？
话说缘来受师傅无尘之命去大雄宝殿，会一会一笑道士。
“一笑，……道士，……找我比武？”缘来有点莫名其妙，他摇摇头，苦笑一下。
雪后的太阳，格外的明朗好看。斜斜的悬挂在大雄宝殿的屋檐顶上，像一个金光灿烂的圆盘子。积雪开始融化了，雪水顺着屋檐向下滴落，形成一道道的水帘。
几只花喜鹊，从高高的银杏树上飞到雪地里觅食。缘来吹了几声口哨，和喜鹊打着招呼。
绕过地藏殿，缘来远远地看到大雄宝殿前的平台上，稀稀落落站了几拔人，有僧有俗。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说得正开心。
踏上台阶，透过人缝，缘来看到大青石上坐着一位道士。
“不错，有点意思。"缘来心里赞了一句。
见缘来走过来，人群 开始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
“缘来到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