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嫁到荔枝村第二年她男人就死了,死在城里的工地上,一根钢筋直直掉下来插在脑袋上,当场就死了,她男人没带安全帽,工地只赔了一万,塑料安全帽能顶什么事儿呢?一万又能顶什么事儿呢?村里的婆子们都在背后嚼舌根,说王寡妇克死了她男人,高颧骨断掌白虎相,说的有板有眼。王寡妇娘家人早死绝了,婆家也和她断绝关系,说她不仅克死了自家儿子,肚子也不争气,生不出带把儿的。
王寡妇能干,拿着一万块,承包了一小片荔枝园,这些年日子倒也过得去,去年,她闺女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念村里的小学,大约就会念村里的中学,念村里的中学,大约就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大约就走不出去。王寡妇寻思着让娃儿去县城里念书,这得要一笔择校费,还得有关系通融通融,王寡妇孤儿寡母的,硬是凑了择校费,只是这关系,实在找不到。
王寡妇思来想去,找了村长帮忙打点关系。从那天起,她就做了村长的姘头。
村长嘴甜,会哄人,他哄着王寡妇,许诺各种好处。王寡妇不傻,她从不往心里去,只是她需要这点温存,她需要暖暖身子,暖暖手,暖暖心。
王寡妇等了一晚上,村长都没来,她的心也凉了。
第二天晚上,村长去找王寡妇,敲门,门没开,村长压低声音道:“春花,是我,开个门。”过了半晌,王寡妇才缓缓开口道:“村长,寡妇门前是非多,您请回吧!”村长搓搓手,讪讪笑道:“昨晚上我给忘了。”就像站在屎上搓手的苍蝇。王寡妇没开门,也没开口,村长只觉得王寡妇在使小性子,有事还得求他,便走了。
这边王寡妇的日子不平不淡地过了好几天,那边福贵的日子不安生了。这几天晚上,福贵躺在床上是翻来翻去,倒来倒去,愣是睡不着,白天看电视也没精神了,听小曲儿也没意思了,也不遛阿黑了,捎带着阿黑也无精打采。
这天,玉莲又出去干活了。福贵看着玉莲扛着锄头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干点活。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聊,电视也无聊,小曲儿也无聊,遛阿黑也无聊。
这个想法太突然了,福贵甚至有点害怕,爹妈死后,他就再也没干过活了,玉莲一个人可以干完全家的活,有时候福贵看着玉莲,觉得她可以干完全村的活。
福贵不禁想到王寡妇,春花,多美的名字,春花一个人能干完她家的活儿吗?肯定不行,福贵摇摇头,春花的肩膀多嫩,胳膊多白,小手多滑呀!不像玉莲,脚后跟的茧厚的可以做鞋垫。
福贵决定替王寡妇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