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节倍思亲。
快过年了,疫情防控要求不能回乡,乡里也要求不要回来。
只能隔空给老家年迈的父母视频一下,告诉他们,一切平安,明年暑假就回去。
更何况: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我时常梦起儿时的村庄。
据说,明朝时期,山西举人张凤鸣,在安徽做知县,任期已满,携家眷告老还乡,途径这里,偶感风寒,就地医治,终未能挺过,家人认为,既然此地就应该是老人的归处,那就在此安葬,况且这里是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子孙后代,也从此繁衍生息,几经变迁,我们村是其中一个分支。
以上有考古证据,因为举人之墓被挖,考古人员实锤。
我们处在两省三县交接附近,河南省安徽省,沈丘县,项城县,临泉县。这是坏人藏身的理想位置,因为做了坏事,半小时就可以跑到邻省邻县。
解放前,我村是方圆几十里,最富裕的。地多人勤,又有习武之风。
村子四周都是护城河,村口两层城门,周边寨墙高筑,城门有土炮驻守。
国共内战,兵荒马乱的时候,周边土匪众多,对我村的富裕觊觎已久,鲖城附近有一支悍匪队伍,买通了村内的内奸,半夜三更,包围了村子,偷偷打开了寨门,对村子进行大肆血洗,大开杀戒,妇女集中到一间屋子活活烧死,据说戒指都有好几捧,土匪走后,血流成河,最后连孩子只剩下七人。
小时候听这些活下来的人,讲述他们的亲身经历,如听故事,现在回忆起来真是骇人听闻。
我太祖母当时带着几个爷爷,回娘家,得以保存性命,才有我们这一代。
我小时候,还是住在老宅,护城河,还在。就是在这水塘里学会了游泳,也是差点把我弟弟淹死的水塘。
生产队经常在寨门口开会,寨门口有全村共用一口水井。
有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玩,不知是谁尿进去了,大人们可是气红了眼。每个小伙伴都被狠狠的挨打。抽水机抽了一天,水井才能使用,因为这是大家的祖祖辈辈的饮用水源。
寨子前面有一排房子,低矮的,那就是村民最爱去的,牲口棚。冬天这里暖和,夏天有风凉快。晚饭后在这里,煤油灯下,一边看着牲口吃草,休息,一边打牌聊天,吹牛。这就是村民的唯一的娱乐场所。我也跟着父亲,来看热闹。牲口棚的尽头是麦秸屋,给牲口铡好的草在这里堆着,我们小孩子就把这里当做蹦蹦床,尽情的玩着。
屋子后面是一排榆树,枝子挨着枝子,我就是在这里学会爬树的,而且从第一棵沿着树枝到另一棵……
寨门口内城有一排房子,那就是保管室,村里的集体财产就在这里,村民最开心的事就是收麦结束,麦秸垛完成后的大仪式。村里要杀猪放鞭炮,蒸白面馒头和糖三角包,小孩可以吃个饱。
牲口棚前面是两个大坑,一个是吽坑,一个是抹澡坑,这是夏天男人的天堂,女人是不靠近的。干了一天活,满身臭汗,大家都在这里洗去一天的疲惫。
再前面就是我们村独有的苹果林,暑假是苹果快熟的时候,周边村子里的年轻人,会来偷苹果,所以,这里苹果树下会有棚子,和大人一起睡在棚子里,看守苹果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的同龄人比较多,大人们上地干活,挣公分,孩子们成群结队去捣乱。我和一个堂叔叔,把四爷家的青瓦(很难买到的)一个一个扔到茅坑里,听到瓦片断裂的清脆声,我俩哈哈捧腹大笑,后来父母说起这事,都是又恨又笑。和红坡,小健一起爬树摘什么,害的小健从树上掉下来,差点休克,被连夜送到县城。二奶奶让我回家里拿斧头,我扛在肩头,斧头掉了,把最后一个脚趾头几乎切掉……
村口第一排就是支书家,所有村里孩子,从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是支书大伯一个人教,都在一个教室,一排一个年级。支书是当时最有文化的,后来成为村里最先致富的。
农村联产承包后,生产队解散了,不知为什么,所有人要从旧的村寨搬到新宅,我也该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