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日的早晨,在公交车上,由于车内外的温差,公交车玻璃上一层层的雾气让一切像极了一个梦境。在渐行渐远地记忆里,因为路途的漫长与思绪的飞扬,冬日的公交车俨然成了一座移动地“梦匣子“。
大学刚毕业的那些年,岁月激情而好奇,总觉得虽然世界大的超乎想象,自己也能踏遍世界每一寸土地,精力永远也用不完,各种感情也不会丧失新鲜感。
大学毕业后,我应聘到珠海的一所艺术类高职高专学校任体育教师。带着不舍,离开了学习生活过4年光阴的城市--武汉。第一次真正进入社会,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如同珠海这里的大海,第一次去看我误以为是江水,近海水质浑浊不清,让我联想起了家乡的长江水。原来近海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湛蓝浪漫,水呈沙土黄色,完全没有大海的清澈。心情自然也随着海浪一同起伏不定。
学校不大,并且在郊区。所以基本上是坐落在一个镇里,距离珠海市区30多分钟车程。第一次坐20多个小时的火车到广州,然后再转2个小时的客车才到达珠海市,一路舟车劳顿,让初出茅庐的我心生倦意。如今的我抽屉里积攒了一叠那几年坐车的车票,是它见证了我去远方工作的足迹和奔波。安排一切准备正式投入工作。虽然在大学时实习过一年,但对于这帮和我年龄差不了多少的学生打交道,我不免担心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在第一周的第一次课里就出现了状况。第一次课照常进行着,然后开始点名,点到一半,一名迟到的男生走了过来,打断了我,我并没在意他的无礼,就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过来,叫什么名字?“张x”他答道。我翻遍整个名单册都没有找到一个叫“张x”的人,但叫“钟x”的倒是有一个。我就问这里只有一个“钟x”的,没有叫“张x”的。他竟然脱口骂道:“你耳朵聋了?我就是钟x”。他的表现令我诧异。在这里竟然有这么没有礼貌的学生,若不是当着全班男女生的面,若不是我觉得当时自己是位老师。这个人早被我踩在脚下!不能耽误大家的时间,我压抑着怒火,上完了这一节课。下课解散时,我也表达了我不满的意思,学生们都默不吭声。我原谅了他的“无知”,此事我也就没有追究下去。第一天上班,学生竟然倒给我了一个“下马威”,这窝囊气受的实在郁闷。回到办公室,从其他老师口中才得知这个学生其实就是个“小混混”。广东本地人,普通话说的也不好,我这才明白广东学生说普通话与内地学生说普通话的区别,学校的个别学生的素质有多差。再后来的教学过程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学生们都很配合我的教学,特别是在期末给老师的评分中,学生给予了我教学的肯定,这让我开心了许久,也使我更有动力全面的备课,对自己的工作更加有了信心。
异地的生活才开始总是那么的不习惯,真正让我体会到了“一切都要靠自己”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不过,在生活中我认识到了两位好朋友,同是和我一起来到这个学校工作的老朱和小谢老师,于是我们三人合租了一间三式一厅的房子算是栖身之地。老朱是我们三个人最年长的一位,满腹经纶,有孩子有家庭。他怀揣着梦想来到珠海,想干一番大事业,却又阴差阳错的来到这所学校,干起了他在老家的本行---教师,就这样我们便共事了。小谢和我同是湖北人,也是和我同一年毕业走上工作岗位,都是意气风发,却又困囿在这所学校原地踏步。三个男人的生活是枯燥的,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玩,构筑了那时的生活。至今在我的记忆里还弥散着楼下那家东北小吃店里“韭黄炒蛋”菜的味道。简单的生活跟着教学进度倒也过的飞快,在第二年上半学期的时候,老朱因为家庭的原因辞职回家了。三个人的房间就剩下两个人,在异地打拼求生结下的友谊是深厚的,但分开后的相聚也将是遥遥无期。他这辞职一走,似乎敲醒了已近被生活麻木的我,难道要在这里这样一辈子吗?我害怕起来,忘记了远方家人的期望,过着原地踏步的日子,我不属于这里。越是在寂寞夜里,思绪就越是清晰,失眠便成了夜晚的主题。当一个节日来临就能深刻体会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受。我常常在这样的夜里独自流泪,思念远方的亲人和留恋大学时快乐的生活。
如今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应该努力的争取我想要过的那种生活。礼拜天和他们坐公交车去市里,沿路的高楼鳞次栉比,路上的行人匆匆。自己显得是如此的渺小,走在大街上都是陌生的面孔,漫无目的的我寻觅不到一丝归属感。每每此刻我的思绪就又特别多,我常在想我与那些“开宝马车的人”有什么不同?偌大的城市竟没有可以让我立足的地方,孤独感愈加。其实,我和他们并没有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努力的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做的永远不够。路过珠海美丽的沿海情侣路,老朱打趣说到,十年后来这里买一套海景房住把家人都接过来,哈哈哈,他自说自语,然后自嘲的一笑,他那笑声中包含着一种,一种什么呢...
后来的日子里我也有了辞职的想法,虽然工作很安逸,不算累。但为了未来我应该趁着年轻拼上一次。大学毕业时辅导员说:工作前2年是你们人生和事业的“孵化期”,如果这2年没有把握好,再过几年把握就太难了。两年的经历让我体会到了辅导员当时的高瞻远瞩。
不过,庆幸的是迷茫的时间不算太长。临走前办理离校手续,看见了我曾经教过的学生们,就像当年我在大学里读书的时候。心里竟又莫名出现了一种不舍之情,四个学期的共处,还有我那响彻在整个操场的上课集合哨声,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亦师亦友的我,在告别的时候才发现感情的可贵。工作两年后,我再次收拾行囊回家。离开这我人生中第一次工作付出过的地方,离开这没有明天的孤单生活。
这两年的生活是我生命中的一段难忘的历程,给予了我很多生活中与工作中的宝贵财富,让我敢于矢志不移的走我自己选择的路。年轻的时候就应该去去远方,也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不会惧怕失败,因为多尝尝一些人生的滋味,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也许只有漂泊到远方才能拥有不同体味的人生经历和收益。这些不仅仅是记忆里的事情,而是已经镌刻在我生命里的年轮。
辞职一年后,我又考回了大学母校读研,继续做回学生。在读研开学前的假期里,我看了法国电影《放牛班的春天》,影片讲述的是一位教师怎样用音乐的力量感化一群顽皮学生的故事。影片是在那个教师离开学校的时候结束的:他走出校门的那天,孩子们正在上课。当他怅然若失地提着那只简陋的皮箱拐过教学楼的时候,忽然有无数架纸飞机伴随着阵阵天籁般的歌声从窗口飞出。顿时,我的眼睛和那位男教师一起湿润了。
距离那段岁月时间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可我还是会常常起在珠海的那两年,那对我意义非凡的两年。如今在家乡的公交车上隔着玻璃上的雾气,车子徐徐向前,模糊地风景缓缓退后,真想沉沉地睡去,回到过去,再去看一看那个时候的自己。
那岁月就这样随着时间过去了,在这天气渐渐变凉的立冬天,在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其实一切都已改变的生命罅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