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可算是英俊的才子。父亲年轻时的有一张黑白照片,我保存很久了,那一辈人偶尔的几张照片,也没有相册收藏,只能夹在一本破旧的书里。我89年师范毕业时,朋友送我一本精美相册,父亲就把相片给我保存,同时他的青春交付他的长女封存了。照片上的他微微笑着,一双俊美的大眼睛,纯洁清澈倾诉着父亲的希望、热情,也许写男生,不应该用俊美一词,可我觉得用俊美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六十年代初,父亲初中毕业没多久,就当了兵,在部队里,一年后就当上了班长,父亲聪明,什么事都做得很出色,又长得英气逼人,他的上级都喜欢他,部队上的姑娘也喜欢他。临近复员,他所在的团部把他安排在长沙,可父亲经过反复思虑,还是回到了家乡,因为家里有着年迈的父母,还有早就订好亲的母亲,父亲需要照顾父母,也不能失诺一位无辜的姑娘。后来,我想,我很多的性格是遗传了父亲。
复员后,父亲在民安镇派出所工作。穿上白色公安服的父亲在当时的小县城影响力不亚于现在前呼后拥的电影明星。父亲工作能力超强,那年代的派出所主要工作是管治安,防火防盗。父亲管治安真有一套,他抓住小偷的某一个贼头,感化他,治服他,后来的贼头对父亲祟拜叹服,唯命是从,从此父亲的治安工作可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小盗小贼们谈"朱"色变。那时民安镇一片祥和,居民们安居乐业。印象中那时的父亲英姿俊朗,穿着洁白的警服,戴着镶了一枚国徽深蓝色的帽子,脸上挂着自信地笑容亲切地与街上的一个又一个居民打呼,他们都亲切又敬畏地称呼父亲"朱队长"。"朱队长"那时在民安镇可是太响当当镀金的名片。
那时我7、8岁,和父亲住在一起,在县城最好的小学读书。虽然父亲是那么地骄傲,那么地忙,可是对女儿,父亲却像母亲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早上起床,我穿好衣服,父亲就帮我扎小辫,父亲的大手笨拙精心梳织着我的黑亮头发,希望给女儿装扮出最美丽的模样。父亲知道我早上不喜欢吃食堂面条,就给我二两粮票,五分钱,让我去国营大饭店买甜馒头。冬天的晚上,被子冰凉,父亲从医院找来废弃的盐水瓶,烧上一壶开水,把瓶子灌得满满的,然后把滚烫的瓶子又裹上一条毛巾,把它放在被窝我脚正好伸到的地方。每次我钻进被窝,被子总是暖和和的。周日,父亲也休息,他就帮我洗头发,父亲让我仰卧睡在在他腿上,一只手从后背扶着我的头和肩,一只手清洗我的头发。爸爸不像其他大人帮小孩洗头发,他们的小孩蹲在地上,头勾着,低低地垂到脸盆上。父亲说,这样脏水容易污了孩子眼睛。我发烧,父亲半夜背我去医院;我怕屁股打针,父亲便抱紧我,捂住我的眼睛;我怕吃药(那时药很苦),父亲就剥开馒头皮一颗颗把药包住,喂给我。父亲给我买的确良布,做花衣服,让我像一只的花蝴蝶快乐地在街上飞。